這樣失控的聶蘭他在皇甫涵死時見過一次,也是在這個地方,也是要挖開他的墳,不過是不同意他與姓韓的合葬。那是因為愛,因為不甘,而今又是為了什麼?
聶蘭被吼得懵了一下,楞楞地看著兒子,看著這張與自己很像很像的容顏,隻有眼睛像極了皇甫涵。是的,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他是皇甫涵的兒子,所有才會相像。
她捧著自己兒子的臉,看著他那雙陰戾的眸子,真是像極了皇甫涵看自己的眼神。然後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最後哭的泣不成聲。
皇甫曜看著眼前失控的母親,小時候別人說爸爸不喜歡自己時,她永遠抱著自己。在別人嘲弄、欺淩著他們時,她永遠將他擋在身後。在他被綁架後,晚上害怕的從惡夢中醒來,她整晚整晚的守著自己。
不知不覺間母親變得強大,懂得與皇甫家族的人虛與委蛇,心機重重又能保持優雅自信。之所以這樣,她才能在皇甫家立足多年。但是這樣好強的母親,他已經許多不曾看到她哭,樣子這般脆弱。
“媽。”皇甫曜不讚成地看著她,拿下她的手,才發現冰涼。“我們走吧。”讓她頭靠著自己肩上,他擁著她往自己的車上走。
這回聶蘭也沒有再反對,或許已經沒了力氣,任他將自己塞進副駕駛座。
皇甫曜轉到駕駛座後,開了車內的燈,才發現聶蘭不止裙子上沾了土,手背上都有血跡。
聶蘭抽了張紙巾擦拭臉上的淚,皇甫曜看到她掌心紅腫,仿佛帶著血絲,大概是被鐵鍬磨的。
說不心疼是假的,聶蘭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但是他的臉色依舊不好。有些生氣她這個樣子,所以別過眼睛沒有說話,將車子發動。
車廂內都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蜿蜒的山路視野並不開闊,往山下看去都是黑洞洞的,感覺就像深淵,車子隨時都會掉下去一般。
聶蘭終於停止的哭泣,低頭整理著儀容,將臉上的淚痕擦幹淨,這才感覺到自己屁股下坐了個東西,便將東西抽出來。但是看清內容這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這東西是哪裏來的?”她激動地問,拿著那份報告單的手都在發抖。
皇甫曜看了她一眼,卻沒回答。
聶蘭的肺仿佛要被氣炸了一般,動手將它全部撕碎,然後開了車窗,碎紙與雪花般在暗夜中飄散,也有幾個碎屑隨著灌進來的風吹進來,落在儀表台上,落在他們腳邊。
皇甫曜的視線一直直視前方,山道並不平坦,前燈照出的燈光隨著車子的移動晃動。隻到找到一片較為平坦的地方,才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皇甫曜轉過頭問:“媽,是真的嗎?”
聶蘭聽了猛然轉起頭來,瞪著兒子的眸色猩紅,不是仇恨,而是恐懼。而皇甫曜仍用詢問的眸子回望著她,那樣執著的,隻想要要一個準確的答案。
這個時節的山間霧氣較重,從車窗鑽進來的山風尖利的刮著他們的臉頰。兩人互望著久久不語,車窗外隻有車風回響。
皇甫曜知道,這麼多年來母親是孤獨的,不管她表麵多麼堅強,舉止如何優雅,心裏愛著那個不曾回頭、甚至執著著一個死了多年的男人,她……很苦。
至少他一直是這樣理解的,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聶蘭會有這樣一段過去。$$思$$兔$$網$$
聶蘭在兒子的眸色下閉上眼睛,臉上的妝早就花了,那樣子不止狼狽,更有一股說不出的淒涼。
她問:“曜兒,你是不是也相信報紙上說的,以為媽媽是那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