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看不見她在他手心寫了什麼字,但顯然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保小嗎?自始至終都隻要孩子嗎?
季聹宇是在隔天趕到的,一路疾馳,不知跑死了多少匹汗血寶馬,索性,趕到了。
“師父,您在這裏?”季聹宇進門後便看見坐在屋內斟酌淺飲的尚穆,一時驚愕,如果早知師父在此,那他就不用連夜趕路,不眠不休,生生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趕到邊關。“過來坐吧。”尚穆看見他眼底的眼圈,讓他坐下再說。
季聹宇坐在一側,本想去看看沈靜瑜的傷,但師父在此無所事事的飲茶,想必他的擔心都是多慮了。
“傷的很重,保大舍小,保小舍大。”尚穆直言。
“不能兩個都救?”季聹宇平息了半刻,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師父口裏的最壞打算便是他最好的打算。
尚穆搖頭,“心脈受損,如若強行生下孩子,月份越大,身體越差,根本就拖不到生產當日,我的打算本是在調離一個月後,取下孩子,那時身體恢複了一點,孩子流下後也不會有什麼傷害,最多失血幾日,後麵補血補氣便可,可是她不想,也對,這已經是第二個孩子了,她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生下孩子又如何?七爺沒了她,孩子對於他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甚至七爺一定會厭惡這個孩子的。”
“皓,現在你還要不要我們的寶寶?”
“要,要,聹宇敢來搶,我廢了他家四爺。”軒轅皓脫口而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沈靜瑜輕撫過他淩亂的發絲,道:“不過他們犯了錯就該罰。”
“嗯。”軒轅皓忍不住抱起她,原地轉了兩圈。
“不要,快放我下來。”沈靜瑜不知所措的雙手護住孩子,皺眉的瞪著胡亂亂來的男人。
軒轅皓笑逐顏開的放下丫頭,卻忍不住的伸手扶了扶腰,“瑜兒真的胖了不少。”
“……”刀眼,沈靜瑜狠狠的挖了他一言,“不知是誰每天把我弄的跟養豬似的關在屋子裏,好不容易出去坐一坐,屁股都還沒坐熱就強行抱了回來,還每天一大罐一大罐養胎藥的喝著,補品護著,我不胖難不成還想瘦幾斤不成?”
“是,是,瑜兒該胖,不是說了以胖為美,我的瑜兒是正值最美的時刻。”軒轅皓半蹲在她身邊,輕輕的替她按摩小腿。
“從今天開始,我要出去逛街,我要吃很多東西,我還要穿很多漂亮的衣服,把這幾個月積攢的晦氣全都拋散了。”沈靜瑜雙手環胸,道。
軒轅皓捶捶腿,捏捏腳,點點頭,“瑜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在前麵走,咱們讓尚穆前輩在後麵跟著。”
“哼,就該戲弄他一番,害的我們擔心了這麼久,應該是我在馬上騎著,他在下麵牽馬。”
“不成,馬上危險。”軒轅皓繼續捶腿。
“那讓他付錢?”沈靜瑜問道。
軒轅皓思索,“成,我們把整個城裏的東西都買回來。”
“不用了,搶銀行就成了。”沈靜瑜狡黠一笑。
軒轅皓蹙眉,“搶銀行?”
“哦,錢莊錢莊。”沈靜瑜笑道:“聽聹宇說尚穆前輩最近把自己的養老金放在了瑞城。”
“瑞城離這裏太遠了。等你生了再去。”軒轅皓摸了摸丫頭的腦袋。
沈靜瑜嘟嘴,“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沒事像摸狗那樣摸我。”
“這是習慣。”軒轅皓淡笑。
沈靜瑜哭笑不得。
“真是太好了,我的瑜兒能陪著我了。”說著,他起身將她擁進懷中,丫頭,隻要你能活著,無論老天給我什麼懲罰,我都願意接受。
自從得知沈靜瑜身體康複的消息,整個院子都高興了幾天,可是隻是高興了幾天而已,特別是對於某個作繭自縛的前輩。
“啪!”尚穆怒不可遏的將手裏的藥罐子丟在地上,冷冷哼道:“本大仙每天伺候你們倆主子,這倒好,一個個都隻會記仇,我不過就是開了個小玩笑而已,你們至於這般耿耿於懷嗎?”
“前輩?”陳毅聽見破碎聲急忙從院子裏跑進來,滿地的碎片中間坐著一道落寞的身影,看著有些淒涼。
“去,去把你家王爺給我叫來,今天我要把話給他說清楚。”尚穆依舊坐在地上,雙眼微閉養神中。
陳毅不敢怠慢,急忙去書房找主子。
書房裏,木蘭花香靜靜縈繞,一人靜坐,一人站立。
沈靜瑜手中提著筆墨,一點一點的描繪著窗外傲然綻放的臘梅。
“主子,尚穆前輩讓你去一趟廚房。”陳毅輕叩房門道。
軒轅皓起身看了眼丫頭的丹青,笑道:“火候還是不夠,得多練練手。”
“我知道了,既然前輩找你,你先過去吧。”沈靜瑜繼續畫著。
軒轅皓出了門,想這今天瑜兒怎麼不纏著他了?
大步走到廚房,滿地的碎片中老人獨坐,軒轅皓輕咳一聲。
尚穆冷哼一聲,“從今天起,我不需要再待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