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裏。

“讓你不學好,讓你早戀,從小到大我是怎麼教你的,啊?你居然和展廷那個臭小子好上了,這麼多年了讓你離他遠點,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是吧,與其讓你丟人,還不如現在打死你!”靳朝梅下手不留半點情麵,一下比一下重,一陣比一陣瘋狂,她沒上過幾年學,將肚子裏僅有的羞辱人的刻薄尖酸傾數噴薄到蘇依身上。

蘇瀚一副看熱鬧,唯恐天下不亂的的樣子盯著挨打的蘇依:“她談戀愛了?和誰?展廷?”

蘇誌國一把推開蘇瀚:“去去去,別湊熱鬧了,回你房間去。”

蘇瀚心不甘情不願的朝房間挪去,意猶未盡的看著蘇依,嘖嘖了兩聲,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蘇依想父母這次可能是真的生氣了,若是以往,對於他們的心尖兒肉蘇瀚,蘇誌國向來都是寵著溺著,半句重話也沒說過,更舍不得這樣驅趕。

靳朝梅看了一眼蘇瀚,又揚手給了蘇依一巴掌:“你這副德行,你自己不學好也就罷了,居然還帶壞了蘇瀚!”

蘇依突然很想笑,她何時帶壞過蘇瀚,蘇瀚的今天,難不成全是她一手促成的?她心裏的酸澀,對於父母的愧疚,隨著靳朝梅這一陣陣打罵,也被消磨殆盡,隻剩下無盡的淒涼和苦楚。

“你幹脆別上學了,上半天有什麼用,還不是丟人現眼。”一直不言聲的蘇誌國終於發話了,卻將蘇依徹底推進了萬丈深淵。

蘇依最害怕的事情,最擔心的結果,終於還是發生了。

她知道此刻沒人能救自己,她的命門被死死摳在父母手裏,他們隻需稍稍用力,她便會身首異處。

一直沉默著沒有反抗一句的蘇依,心裏哀涼,已經別無他法,她雙膝一彎,直直跪了下去,此刻唯一能做的,除了乞求,再無其他,她反抗不得,也無權反抗。

靳朝梅和蘇誌國都愣住了,靳朝梅揚著的手臂停在了半空。

“我要把高中讀完。”蘇依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需要淚水,需要磅礴洶湧的眼淚來宣泄內心的委屈和不甘,也需要父母通過淚水看出她所謂的“誠心悔改”。

靳朝梅緩了半天,吐出幾個字:“早就知道你這孩子心狠,主心骨太強,上了大學有什麼用,我們是指望不上你的。”

蘇依沉默不語。

蘇誌國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半天不吭一聲,末了,道一句:“要是小瀚能有這上學的狠勁兒多好,可惜是你。”

跪在那裏的蘇依心裏像有成千上萬的猛獸在嘶吼在咆哮一般,耳邊轟鳴,眼裏的光澤漸漸散去,緊咬著的唇滲出絲絲血跡,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隻剩下絕望在四肢百骸遊走,吐不盡,看不穿,沒有盡頭,綿延萬裏,鋪天蓋地。

這是她的父母,生她養她卻不愛她的父母,似乎這十幾年來,她的存在隻是父母做的一件賠本買賣,在這個家裏,她無時無刻不是個局外人,她所擁有的一切,無一不是父母的施舍,他們要她感恩戴德,要她償還,要她一生銘記,可即便她如此做了,她的父母還是心有不甘,因為這是蘇依,不是他們唯一的寶貝兒子。

“你們,一定要這樣嗎?”蘇依抬眸看向她血濃於水的親人,眸光似箭,直直的望著他們,“一定要,這樣對我嗎?是不是我死了,你們會開心一些。”

靳朝梅不是個軟弱的女人,更不是受得了威脅的女人,她這麼多年經營包子鋪,風裏來雨裏去,丈夫窩囊,兒子不成器,裏外全是她一人操持,迎來送往,嬉笑怒罵,遊刃有餘,方圓幾裏,幾乎沒有人不知道蘇記包子鋪靳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