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未幹的淚痕,放於唇間,別樣的清苦漾開。
“曾經有一個人許了我十年之約,可他最後還是背棄誓言,離我而去。周紀垣,你這是在許我百年之好嗎?一個連十年都得不到的人,又豈敢妄論百年。”
蘇依將手中已經捏成冰坨的雪扔掉,緩緩起身:“太晚了,該回家了。”
一切歸於沉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火藥味兒,似是在嘲弄著剛剛那繽紛多彩的絢爛隻是夢一場。
周紀垣苦笑:“蘇依,是不是隻有這樣你才會相信,有朝一日,假如我也背棄於你,那麼,無論十年,二十年,亦或百年,周紀垣永失所愛。”
周紀垣嘴角含笑,沉靜的麵龐是決絕的堅定。
蘇依看著那雙眼睛,不同於展廷的狹長,那是一雙大而漂亮,笑起來會彎成弦月的眸子,這樣的眼睛會讓人沉溺,透著太多純粹的東西,辨不出真偽。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偽裝,周紀垣痞痞壞壞的麵具下,竟是這樣一雙讓人欲罷不能的明目。那麼單純,那麼透亮,拒絕的話到嘴邊,努力半晌,卻是再也說不出。
那晚,周紀垣送蘇依回家,一路無言,直至分別之際,周紀垣才再次開口:“蘇依,來日方長。”
蘇依目送周紀垣遠去,來日,方長,方長的來日,全是不可預知的可能和變動,周紀垣,但願我們還能像今日這般促膝而談,這般親切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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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依拿著抹布仔細拭著咖啡廳桌椅上的汙漬,落地的玻璃窗上結著厚厚一層冰淩,今年的春天,來的似乎格外遲,大家翹首以盼,卻盼來一場場倒春寒。
而周紀垣,堂堂七尺男兒,終究也沒扛過去,光榮感冒了。
蘇依下班後買了藥趕往住處,剛踏進小區,便看見路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鴨舌帽隨意的戴著,身體瑟縮成一團,凍得直打哆嗦。
“周紀垣,你是在以毒攻毒嗎?”蘇依笑著調侃。
“呀呀呀呀呀,太沒良心了,我帶病之軀,憑著頑強的毅力跑來等你,真是不識好歹啊啊阿嚏!”
周紀垣用力擤了擤鼻子,紙巾拋出完美的弧度,準確落入垃圾桶,一個響指:“三分球!so easy!”
蘇依上樓,周紀垣緊隨其後,進門後,蘇依把藥甩給周紀垣,:“快點吃藥,這是病毒性感冒,一個不慎,就會傳染給我。”
周紀垣聽到前半句話時擠出的笑容還沒褪幹淨,便被蘇依這後半句狠狠將了一軍,剛進嘴的水全噴了出來:“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是在擔心我呢。”
蘇依側眼望過去,周紀垣臉上的表情竟是委屈,像個沒糖吃的孩子般,賭氣的坐到一邊,不再看她。蘇依隻覺滑稽,輕笑出聲,又道:“你生病還不是我遭殃,我若再被你傳染了,便沒人伺候你了。”
周紀垣大氣的揮手,:“你要是病了,我鞍前馬後的伺候你,萬死不辭。”
說完,含笑指了指不遠處的飯桌。
蘇依順著周紀垣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一桌子賣相不是太好的飯菜。
不好的預感在心頭遊走,這個人有潔癖,碗筷使用之前,必先清洗消毒,偏偏又笨得很,常常是碎渣遍地,哀鴻遍野。
果然,廚房雖然有收拾過,但櫥櫃裏的盤碗又少了幾個。
周紀垣有些訕訕:“嗬嗬,那個,那個,明天去超市吧。”
“周公子,您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嗎?就算是小龍女,也沒你這麼不食人間煙火吧。”蘇依很心疼那幾個盤子,這碎的,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