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有將近六年沒有看到過他了。她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沒法移開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像被石化了一樣。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滿屋子的食死徒全部都震驚地看著她,突如其來的沉默好像洪水一樣衝過了成個房間。
她已經把要說的話在心裏打了幾百遍草稿了,可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一個詞也說不出來了。注意到房間裏異乎尋常的沉默之後,他抬起頭,看到了站在房間門口的她。
他顯然愣住了。過了好幾秒,他才用手支撐著桌子,很慢很慢地站了起來,椅子往後退去,在石頭地麵上發出了刺耳的摩攃聲。
他看了看站在伊麗莎白旁邊的西爾維婭,好像明白了什麼,嘴角往上一勾,露出了一絲嘲諷的淡淡笑容。
“你對我撒謊?”他並沒有再看伊麗莎白,而是看著西爾維婭,用一種平靜輕柔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說道。
西爾維婭的臉色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了,可是她的聲音依舊是平穩的:“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是什麼讓你覺得我需要你來救我,你這個愚蠢的女人?”
西爾維婭張了張嘴,還沒有發出聲音,他就揚起了魔杖,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把整張桌子劈成了兩半,坐在桌子邊上的食死徒都不想在他發怒的時候留在屋子裏,紛紛連滾帶爬地往門外逃去,這種行為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揮起魔杖就劈過去,好幾個跑得比較慢的食死徒慘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西爾維婭兩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著。
伊麗莎白似乎並沒有受到驚嚇,她仰起臉,露出了一個熟悉的笑容,聲音裏帶著異乎尋常的平靜:“湯姆。”
聽到她叫他的名字,他渾身僵硬了一下,手裏的紫杉木魔杖頹然地垂落了下來。他的目光看著前方的虛空,過了一會兒,他慢慢的跌坐在了身後的椅子裏。
伊麗莎白猶豫了一下,輕手輕腳地向他走去,在他身邊蹲下,非常溫柔地握住了他的手,用耳語般的聲音說:“湯姆,你看著我。你看著我的眼睛。”
湯姆抬起眼睛,臉色無比蒼白,眼皮底下帶著一種不健康的青色,又長又密的黑色睫毛在他的臉上投下了一絲陰影。他的臉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六年的光陰,已經把他打磨成了一個強硬冷漠的男人,他臉上的線條不再像從前那樣精致俊美,而是充滿了滄桑、憂鬱和一種不可一世的孤傲。
他們久久地對視著,伊麗莎白的嘴唇沒有什麼血色,泛著幹裂的唇皮,臉上也帶著好幾道難看的劃痕,她緊緊看著他,用一種神經質的聲音說道:“湯姆,你是不會死在這裏的,我也不會死在這裏。弗朗西斯是不會對我下手的。”
又過了好久好久,湯姆才緩緩站起身,把魔杖放進袍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很慢很慢地往外走去,他沒有看伊麗莎白,也沒有看西爾維婭,就這樣一個人走出了門,消失在了門外的無盡黑暗中。
伊麗莎白渾身發抖地走過去,拉著西爾維婭站起來。
“謝謝。”西爾維婭顫唞著嘴唇說,“我立刻去給傲羅和弗朗西斯送信。我的房間在樓上,你去休息一會兒。洗個澡,換件衣服。”
8月30日的早晨異常悶熱,馬爾福度假別墅裏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空氣裏古怪,緊張,一觸即發的氣氛。他們知道,一個奇怪的女人來找到裏德爾,今天也許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到了午後,黑色的雲層從海港的方向湧了過來,隨著陣陣驚雷,滂沱大雨傾盆而下,整個伯納德山穀都淹沒在了茫茫的雨幕中,空氣裏的炎熱散去了,狂風卷過穀地,把山毛櫸和鬆樹都吹到在地。夜幕降臨之後,房子裏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而凝重起來,看門的食死徒私下裏議論道:“有人說裏德爾先生今天一下午送出了十幾封信,他在和魔法部交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