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帶著一種無法馴服的野性美,再加上她性格爽朗,有一種江湖兒女的豪情,所以頗有人緣,入學沒多久就和幾個要好的女生組了個小團體,取名為“七朵金花”,她是大姐,誰受欺負她第一個衝在前麵,漸漸地就有越來越多的女生成為她的擁躉。
“她為什麼要跟你道歉啊?還這麼不情不願的?”苡米好奇得要死。
“我也不知道……”南澄嘴上這麼說,心裏卻依稀有了答案。
沒有旁人知道司徒美娜曾經欺負過南澄,也沒有旁人能讓高傲的司徒美娜低下驕傲的頭顱,更沒有旁人會為了南澄去得罪司徒美娜—除了顧懷南。
出了學校後門左拐再走上十五分鍾,就能看到那條終年微波粼粼的護城河。
秋日的護城河邊格外靜謐,三十度角向上的斜坡上及踝的草葉仍如綠茵,但已沒了夏日的蓬勃生氣,露出心不在焉的神情。
近河邊是一片茂盛的蘆葦,蒼茫的白色,如柔軟的鳥類羽翼,在夕陽下又如少女柔軟的心事。
南澄跟在顧懷南身後沉默無言,男生推著單車,車輪碾過草葉發出窸窣的聲音。
夕陽又往世界那端落了一點,顧懷南沉不住氣,停下腳步,忍不住轉過身問:“你找我,有事嗎?”
破天荒頭一遭,南澄竟然主動約他到小河邊見麵,他心裏自然是竊喜的,隻是她的嘴像被膠水粘住般,顧懷南隻能主動開口。
女生停下腳步,手指無意識地揪過手邊的蘆葦,破碎的波光在她眼底蕩漾。
“是你嗎?……王老師離開學校,司徒美娜向我道歉……”細長的葉片被撕成細小的碎片。
“是啊。”顧懷南坦蕩地點頭。
南澄再度陷入沉默。遠處傳來悠揚的笛簫聲,那是附近一所音樂學院的學生在河邊練習,那聲音,更襯出這頭的安靜。
這個答案早在預料之中不是嗎?那為什麼還要找他,想要親口聽他承認一遍呢?還是因為,因為心裏突然莫名地慌張起來,像是行走高空卻一腳踏空。南澄轉過身朝相反的方向奔跑起來,沉重的書包在身後顛簸,草葉劃過小腿發出細微的聲音,胸口因劇烈跑動而痛得像要炸開來,心髒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著。
“南澄!”顧懷南不知女生為何突然變了臉,在身後大叫她的名字,無措地問,“我又做錯了嗎?我隻是想保護你。”
南澄沒有回頭,一路狂奔,驚飛蘆葦叢裏棲息的水鳥。她像是要這麼沉默地跑至世界的盡頭。
顧懷南後來無數次在夢境裏重溫這個場景。當時年少的他隻覺得茫然,摸不清女生風雲突變的心事。而多年之後他開始學習遺忘,這場景卻像卡碟的影片一次次在他的夢境中反複上演。
穿著藍白校服的女生奔跑的身影輕捷又驚慌,白色的鳥群拍打著翅膀,從她身旁的蘆葦叢裏撲啦啦地飛上藍灰色的天際。
他扶著單車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越跑越遠,越跑越遠……每一次,他都似乎隻能看她奔跑著遠離他。
顧懷南在直行道上等變燈,他咬了下嘴唇,在左拐綠燈亮起的同時,他腳踩油門,方向盤右打——身後傳來急停的車輛抗議的喇叭聲。
他臨時改變主意,換了目的地。
南澄上午有個采訪,回到報社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汪主任又給她安排了新任務。
“南澄,還有個重要客戶的人物專訪需要你做,在沈家花園,現在就過去吧。”
“現在?”南澄傻眼,“是誰啊?我一點準備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