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媽媽還是如平日一樣,笑眯眯的,爸爸仍然板著臉,硬是用目光把他們倆先前牽著打氣的手瞪開了後,才一直打量著二師弟,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堪比X光。
從小爸媽就一個□□臉一個唱白臉,池魚的爸爸是典型的嚴父,沒少罵過池魚。此時她被盯得發怵,再想起爸爸數落人的模樣,更緊張了,就連介紹都顫顫巍巍險些出錯,“這是二……不,蕭柏南,是我的情……不是,我男朋友。”
相比像是被捉奸的毫無形象可言,差點把二師弟和情緣說出了口的池魚,二師弟蕭柏南已經開啟了女婿模式,十分有禮地問好,“叔叔阿姨好。”
溫柔的媽媽還沒說話,帶了些敵意的爸爸就有點不開心地開口,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念叨了一句,“怎麼沒聽說有這麼個男朋友……”
可惜,他是一家之主,卻也愛妻忍讓,被老婆管得好好的,這話一出,媽媽就埋怨地看了一眼,甚至撞了撞胳膊讓他閉嘴,之後充當起家長方的代言人,愣是沒給爸爸發話的機會。
“你好啊,”媽媽笑得十分親切,可終究是自己女兒的對象,難免多問幾句,“今年多大了?”
不管池魚的媽媽問什麼,蕭柏南都老老實實地答了,看著媽媽越來越滿意的表情以及爸爸稍緩的神色,他們兩人終於暗地裏鬆了口氣,寒暄了一陣後,媽媽說了一句,“哎呀,有空來我們家吃頓飯嘛。”
“好的阿姨。”他當然答應下來。
媽媽嗬嗬笑了笑,出了殺手鐧,嚇得他們猝不及防的,“明晚怎麼樣?”
明天是六號,蕭柏南下午的火車,方才他們問來問去,硬是沒有說到他是外地的,池魚也有私心別說出來,可如今,似是瞞著不行了。拒絕再不好,形勢所迫下,他們也別無選擇。知道他為難,池魚剛想替他開口,便聽他答應了一句,“好啊。”
……
先被問了一晚上的買什麼禮物好,再被谘詢了爸媽的喜歡厭惡的所有東西,最後就連她昏昏欲睡,眼睛都要睜不開的時候,他還在念叨明天穿什麼好,池魚暴怒了,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瞪他,“你再不睡明天精神不好,幹什麼都白搭。”
他說不了話,委屈地眨巴眨巴眼,點點頭。
“還有,你就這麼改簽了票,沒問題吧?”池魚覺得他提前一天回去,必然是有原因的,忽然這麼變了計劃,總怕有點影響。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沒事。”
池魚斜眼,壓低了聲音,特別嚴肅地重複確認,“真的?真的沒事?”
“嗯。”他閉眼睛裝睡。
拿他沒辦法,池魚轉身背對他,有點鬧脾氣的意思。回想起來,他們在一起後,他很少和她說他的事情,隻知道他家在A市,是家中的獨子,從小到大的學校光從名稱看就是順風順水,工作穩定後也沒遇著什麼困難,連工資都是池魚頗為羨慕的,至於這麼好的條件為什麼沒女朋友之類的,池魚也玩笑問過,他的回答是忙。
這時候,想起花辭風月那毫無根據的大罵,池魚心裏也有點不安,可異地戀最需要的便是相互信任,她不願毫無根據地自尋煩惱。
事理都明白,情緒卻不是控製得了的。想著想著,她仍覺得胸口一口鬱氣,舒緩不出,又無視不了,不知不覺地往床邊靠,開始感謝房東阿姨這房子配的是雙人床,平時自己睡可以滾來滾去毫無障礙,現在想躲他遠點,倒也方便。
池魚挪遠這麼小的動作,竟然也被發現了,他手臂一伸就撈了回來,困在懷中在她耳邊問,“跑哪裏去?”
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弄得她癢癢的,加上他刻意沉下來的聲音,更一下子酥到心裏去了。池魚冷哼,悶悶地說了一句,“明天怎麼和爸媽說,你是A市人啊?”
“這有什麼難的,”他摟著她腰間的手緊了緊,“反正將來是N市人,現在是哪裏人有什麼關係。”
意思是,他願意來N市?立刻竊喜,可她又不願意表現出來,淡淡地“哦”了一聲,自己往被子裏縮一縮掩飾上揚的嘴角,閉眼,“睡吧睡吧。”
感覺到他鬆開了手,沒繼續抱著她,似乎轉了個身躺平去。
難免心裏有點失落,不過她看得出來,他在家也是一個人霸占大床的主,睡相不佳,偏偏腿長胳膊長,有時候甚至幹擾到池魚,讓她恨不得把他踹下床去,至於什麼枕著胳膊抱在一起睡的親密動作,那僅僅能夠維持一個小時不到,等他睡著了,一切不順的障礙一律都會推開,包括池魚這個人。
不過池魚也是這樣的人,喜歡一個人好好睡,似乎有點理解他睡後的作死,有點惺惺相惜,幹脆不和他計較。隻是,心中不爽難免的,隻能說他們都比較喜歡自由自在的睡眠吧……
沒料到,平時他這樣推開她不夠,還開始跟她搶被子,池魚硬拉了半天愣是沒輸一點,最後和諧共處,勉強一人一半,可掙紮過後,好不容易暖好的被窩就這麼涼透了。
因為手腳冰涼,池魚一時半會兒沒能入睡,輕輕轉身,看見他的背影瞪了幾眼,恨不得將目光化為利劍戳他個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