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娜說:“我也聽說了,民政部有新規定,五種死法死後不授烈士:一和美女睡覺興奮致死;二和情人睡覺醉生夢死;三和醜女睡覺煩惱致死;四和小姐睡覺勞累猝死;五和老婆睡覺整夜裝死。”韋娜見賴四沒一點反應,呼嚕聲越來越高,氣不打一處來,“咕咚”踹他一腳,“裝死的吧?男人們見酒就像見爺一樣親。”
第二天早晨,賴四照常起床,一上班就通知召開董事會,研究給孟沛的公司擔保的事兒。
他一說,會議室裏就像炸了窩。海要航第一個提出反對。他說,如果給孟沛的公司擔保就標誌著紅陽公司的倒閉,雖說那垃圾磚是節能型的,但成本高於紅磚的兩三倍,隻有賠的錢沒有贏的利。賴四解釋說,孟沛搞那垃圾磚雖然成本高,但政府支持財政補貼,有配套資金。再說,孟沛是孟婕的哥哥,孟婕後邊有塗副市長這個靠山,塗副市長又是管城建的市長,隻要塗副市長說句話,啥問題都沒有。
桂兒也是起勁地反對,說擔保這事兒就像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死活都是串在一起的,咱不能冒這個險,讓他把咱這公司給拖垮了。塗副市長支持咋了?他妹妹跟塗副市長有關係咋的啦!到時候孟家賠錢了,塗副市長也不是銀行會造票子。
賴四說,孟婕為咱公司做宣傳貢獻大,她張開口了,不看僧麵看佛麵,隻說孟婕,這事兒不辦就“牆頭上推小車——抹不開把”。再說,咱金山別墅群開發也需要到錢滿貴那裏貸款,還需要塗副市長找錢滿貴說話,這把鎖開不了還得找孟婕這把鑰匙。
不管賴四怎麼說,大家思想也統一不了。
最後,賴四說,紅陽公司我是一把手,我說了算,叫你們討論討論是抬舉你們,你們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就這,擔保!他手指指韋娜說,蓋章!賴四態度一硬,大家誰也不敢說話了。
唯有桂兒敢抗,她對韋娜說,賴四怕是叫孟婕個狐狸精迷住了,這個事隻有咱倆頂得住。他賴四的章子在你出納手裏放,你不蓋章他拿你沒辦法,他不依你就叫他找我。我是財務部經理,我是你頂頭上司,我不發話你可以不辦,他不能越權指揮。天塌了有大個頂著,你別怕!
韋娜起初也同意桂兒的意見,這不僅是她對孟婕有反感,她也覺得這事兒有點玄乎。
後來賴四找她時,她想想賴四剛與桂兒離婚,桂兒肯定是心懷不滿,故意拿這事兒給賴四使別勁。如果自己頂著不蓋章子,與賴四鬥起氣來,正中桂兒下懷。想到這,她想:我才不上你桂兒的黑杆秤哩!於是,她就在那貸款擔保書上蓋上了張世發那紅彤彤的大印。
第二天,小革找到桂兒說:“大姐,韋娜把章給蓋了,你知道吧?”
“不知道。”桂兒不相信地搖搖頭,“不會吧,說過的。”
小革說:“真的,蓋章的時候我看見了。”
“真看見了?”
“真看見了。”
桂兒一聽,怒衝衝地找到韋娜問:“你把章給蓋了?”
韋娜答:“蓋了。”
桂兒質問:“你為啥要蓋章?”
“董事長、總經理讓我蓋章我憑啥不蓋?”韋娜申辯道。
“那你們就隔過我這道門檻了?”桂兒腔高了,“我是財務部經理,就不經過我?”
“你財務部經理咋啦?也是在董事長、總經理領導之下。”韋娜一句話也不讓。
“呦?你一當上董事長小老婆了就恁厲害?你們倆勾搭一起架空老娘,老娘不當傀儡啦!”桂兒說著嗚嗚哭起來。
“呸!你別倚老賣老,你是誰老娘?你不願幹你辭職!”
兩人吵得一塌糊塗,公司院裏像炸了窩,眼看弄不好就要打架,海要航跑過來拉走了桂兒。
桂兒和韋娜發生口角的事也傳到了賴四的耳朵裏。他聽了隻當耳旁風,根本沒當成一回事,他心裏清楚,她們之間發生矛盾是正常的,也在預料之中的。他曾說過賣灰的見不得賣麵的,前妻見後妻哪有順眼的?再說,女人蛋子們之間的事兒就像那亂麻團兒,扯不出個頭緒,也說不清個道理。唯一的辦法就是複雜問題簡單處理,簡單處理的方法就是隻要鬧不到他的辦公室來,就故作糊塗,不管不問。
他現在唯一操心的就是金山別墅群開發。
這期工程一起來就是十五套單體別墅,兩棟連體別墅,是個大工程,不是小事兒。雖然海要航在那兒坐鎮,但很多事兒沒他出馬還是不行。資金斷了,他得跑銀行,還有那麼多部門名目繁多的檢查,環保啦、安全生產啦、消防啦,等等,他都得應付,出來個副總是不行的,必須一把手出麵,規格才算夠,有點小問題也就擺平了。不單是這些,周圍的一些群眾也在敲竹杠,建築材料要由他們拉,否則就堵運料的車,答應了這,他們又說那,又說是大卡車壓壞他們的村道得賠償了,不花幾個小錢事情就解決不了。有時候他氣得直跺腳,急得就差掉眼淚,可這就是現實問題,得耐著性兒,賠著笑臉,掏幾個冤枉錢,否則就得停工。還有個別房地產老板見他發財,心裏不平衡,就拿錢雇些地痞流氓到工地上胡找茬子,有意鬧事,他還得去當地派出所找來民警把事兒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