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四走過去看了看說:“這是單體的,俺老家南陽話叫‘獨蛋’,不稀罕,雞子也會生個蛋。我拿這是連體的,很難遇到,也有講究。”賴四說著,打開箱子,端出那四連體恐龍蛋放到桌上說,“民間說,兩連體叫二龍戲珠,三連體叫福祿壽三星高照,這四連體叫四季平安,四季發財。如果是五連體就五福臨門,六連體叫六陽會首,七連體叫七夕相會,主交桃花運……我將來爭取給你弄個七連體的……”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那八連體呢?”錢滿貴有了興趣。
“八連體叫八仙聚會,九連體象征久長久遠。”賴四回答著。
“十連體呢?”錢滿貴又問。
賴四答:“沒有十連體的,龍隻有九條,俗話說,九龍治水嘛!”
錢滿貴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屋裏來回走動著,笑著說:“我說呀,啥話從你嘴裏出來都是有滋有味的,是水也能叫你說得流油。”
賴四不知道此話是褒是貶,嘿嘿笑著:“哪裏,哪裏。”
閑拉呱一陣之後,錢滿貴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有事吧?”
賴四見氣氛很好,就把治理金沙河、修建橡膠壩的設想講給了錢滿貴,錢滿貴聽了挺有興趣的,要他們趕快把方案拿出來好好研究研究。
臨出門的時候,錢滿貴說:“四啊,你可別騙住銀行了,我這行長帽子就在你們客戶手裏呀!”
賴四笑笑發誓道:“我騙我爹都不騙銀行,誰騙銀行誰就是斷自己的後路。”
錢滿貴說:“前段聽說為躲債你還使了什麼假墳計?!”
賴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也是給我逼急了,使個金蟬脫殼計。”
錢滿貴拍拍他的肩膀:“你什麼金蟬脫殼,分明是詭計!”
賴四嘿嘿笑笑:“算是詭計!”
接著,賴四又到水利局給局長談談,水利局長一聽很高興,這河道多年洪水泛濫,禍害百姓,早就該治理,就是缺資金,現在民營企業要投資當然可以,就滿口答應。賴四找到當地鄉政府和村民委員會,鄉村兩級幹部聽了更是高興,說這荒沙灘正愁沒辦法治理,隻要願意治理白送不要錢都行,他還是談到每畝五百元給買過來。
就這樣,市河道處很快給批了建壩規劃,發展銀行給了貸款計劃,村裏給簽了賣河灘的合同。他們找到省會的水利勘察設計院,按照造壩、修堤、建路、綠化、美化五位一體的原則,認真地進行了設計。圖紙一出來就立即進入施工,力爭在大汛到來之前將壩建成。賴四還讓邊建壩邊綠化美化,在人行道上全部栽了四季常青樹,而且專門栽上了從南方買來的當年成蔭樹,使橡膠壩建成之時就能成為美麗的風景。
收麥時節,橡膠壩建成了。
這天,海要航找到賴四,商議如何舉行竣工典禮,他遞上了一份報告,第一頁列了邀請的市級領導和市直單位頭頭的名單,第二頁是邀請的新聞單位名單,賴四看後用紅筆在那兩頁紙上統統打了個“×”字,海要航一下子愣住了。
賴四笑了笑,說:“這次咱不圖虛名了,一不請領導,二不請報紙電視台,隻發一個公告,曉諭大家知道,誰願意去看誰去。到時,你主持,我講話,請一台大戲唱半天,讓鄉親們高興高興,熱鬧熱鬧。”
海要航也就點頭照此辦理。
第二天,紅陽公司在《順江日報》上登了一條公告,決定六月一日舉行金沙河橡膠壩竣工典禮。
當天晚上,賴四發現一個陌生的電話,他本不願意再打過去,不打過去又怕誤事,往往有這樣一種情形,有的未接電話,你再打過去,正好是不願意接他電話的人。賴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過去吧,結果一打是孟婕的:“張總,我是孟婕。”
“哦?”賴四沒有思想準備,怔了一下,“你為什麼不喊哥了?”
“不好意思。”孟婕幹笑著說,“我回來了。”
“你回哪了?”賴四問。
“我又回順江電視台了。”
“那好。”賴四不冷也不熱。
“我到新聞部了。”孟婕說。
“那好,祝賀你。”賴四仍是那樣的態度。
“我有很多話想見你說。”
“抽空吧,現在沒有時間。”
“北京那房子呢?”賴四突然想起來,問道。
“就沒買,你彙那三十萬元根本就不夠買房。”孟婕說。
“錢呢?”賴四追問。
孟婕說:“實話告訴你,我原打算留在北京,錢我就用去疏通關係了,結果不行。因為我是進修學員,根本留不到北京。即使是正規的統招生也很難很難留到北京啊,錢也就打水漂了。”聽她的聲音幾乎要哭。
孟婕說的也是真話。那三十萬元,的確是打水漂了,雖然她拿著錢,拎著禮,請人去吃去喝去唱去跳去按摩,但憑她的條件,想進入北京那影視圈子,是有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盡管她在順江還算得上個美女,在北京就排不上號了,她無奈地回到了順江。塗副市長調走了,在這裏也沒有了靠山。有人說,女人就像是一條藤,男人就像是一棵樹,這藤把樹纏倒之後,它就又抬著頭尋找新的對象。於是,不知道她又找到了哪位市領導,壓住台長調她去了新聞部。到了新聞部更需要包裝,包裝需要金錢,孟婕見賴四的事業又紅火起來,就想再找賴四,但她不好意思,因為人是有臉的。這天,見紅陽公司發出公告,要舉行金沙河橡膠壩竣工典禮,她覺得這是個契機,就鼓足勇氣厚著臉皮給賴四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