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手顫唞地覆上他沒有插針頭的那隻冰涼的手:“等你幫卞伯賢做完那件事情後,我們就離開這座城市,你說……好不好?”
鹿晗緩緩地扭過頭來,他的夙願正式離開這裏,這個願望在他的心裏日日夜夜地哭喊著,□□著,卻沒有理由讓他可以真的實現。
“……好。”他沙啞的聲音恍如隔世,雖然不過是一個字,但隻要他肯開口說話,那麼一切又怎麼樣呢?
金鍾仁沉默地站在門口,看著張藝興就這樣親密無間地握著鹿晗的手。他有時候多麼希望,鹿晗長得沒有那麼誘人,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人和自己爭了。
「F&D.04」
坐在吳情師姐的花店裏,吳世勳正漫不經心地翻動著最新一期的《時尚芭莎》,他對這些花哨的東西從來都不抱任何興趣,滿腦子都在為吳亦凡扔給他的任務苦惱。
吳世勳永遠都是那個被家族利益和自身感情夾在中間的那一個。因為他兩邊都放不下,不像吳情,這個女人從十四歲起就已經把自身感情拋棄了。
不過吳世勳知道,她為何拋棄得如此果決,也知道她當時的心如死灰。
他做不到她的果決,因為他的心還未死。
“吳少爺,你的花。”
笑得極其卑微的花店老板娘從插花室裏抱著兩束放置精巧的花走出來。吳世勳望著她的笑容,有些發懵。
到底是如何蒼白的命運,可以將一個人折磨得如此卑微?
吳世勳接過花束,禮貌地道了聲謝謝就轉身推開花店的門走了出去。
推門的時候板著一句機械又滑稽的“歡迎光臨”,掛在門上的小熊維尼微笑著目送他遠去。
正是午後陽光明媚而又慵懶的時刻,光線穿過春日裏綠意盎然的梧桐樹枝葉偷偷遛到吳世勳的各處。連他長長的睫毛都被鍍成金色,華美又不失沉靜。
他沒走多久,就停下了腳步。遲疑了一下仍是把懷裏的一束紅玫瑰扔進了垃圾桶裏。
怎麼辦,他還是沒有辦法,這麼直接地傷害到,金鍾仁。
在走進醫院住院部大門前,吳世勳適當地調整麵部表情,讓人看上去沒那麼冰冷才再次邁開步子走進去。
鹿晗所在的樓層是高級病房樓,這種病房光是床位費用就高得坑爹,更別提特別配備的專人護士的費用了。所以這層樓的人向來寥寥無幾。
過於寬敞的走廊把吳世勳鞋子與地麵接觸的聲音放到了最大,使得金鍾仁遠遠就聽見他的腳步聲,隨即慌張地躲進了角落的陰影處。
吳世勳走路向來目不斜視,根本沒注意到隱藏在黑暗裏的金鍾仁,金鍾仁卻親眼瞧著他走進了鹿晗的病房。
“藝興。”吳世勳打擾了張藝興和鹿晗的安靜,“我來看看鹿晗哥,他好點了麼?”
“嗯,願意說話了,剛剛吃完藥又睡了,你瞧他,像不像隻吃了睡睡了吃的豬啊。”張藝興接過吳世勳手裏的香水百合,聲音溫柔又充滿了寵溺。
吳世勳撫著鹿晗的劉海,那貪戀的目光,真實得連張藝興都分辨不出來,可惜他不過是在做戲罷了。
“世勳,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張藝興假裝沒看出吳世勳眼神中的貪戀,平靜地和眼前的這個竹馬說話。
“你還敢提啊,我當時要來三中你可和我好一頓吵呢,還說死也不要看到我,現在你看我了要不要去死啊?”吳世勳僵笑著打趣張藝興,手始終不肯離開鹿晗半寸。
就是因為那一次爭執,從不爭吵從不鬧冷戰的兩個人從此分隔在了兩個世界。重新開始沒有彼此介入的新生活。
“跟你吵了沒幾天,我遇見了鹿晗。”
“So?你想表達什麼?”
“沒什麼。”張藝興頓了頓,“世勳,從小到大我什麼都讓著你,可這一次,換你讓讓我好嗎?”
“我……抱歉,藝興。”
“我是真的很愛鹿晗,世勳你要知道,他是我除了你第一次這麼死心塌地地愛的人。”
“我也是,他也是我除了你以外第一次死心塌地愛的人。”
看著張藝興漸漸黯淡下來的眸子,吳世勳的心裏滿滿都是負罪感和痛。當年提出分開的人是自己,辜負張藝興的人是自己,如今和他爭搶的還是自己。
吳世勳這一生,注定是不能太用力地去愛一個人的。他太用力地愛,卻隻會讓愛人受傷害。
就像張藝興,昔年他們愛得驚天動地,感人肺腑,到頭來仍然隻能是因為吳世勳的家族關係分開。
他好想告訴昔日的戀人,自己為什麼要和他爭搶鹿晗,自己為此心裏有多苦,可是話到了嘴邊卻還是被他狠狠地咽了回去。
他現在說出來又能怎麼樣?他們已經分開這麼久了,心裏的愛那個位置早就被另一個人替代,隻剩下對對方的愧疚,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了。
況且,張藝興是誰?
他身上那一個比一個更有份量的身份吳世勳再清楚不過了。張家和吳家表麵看上去友好互助,背地裏什麼陰暗樣子,吳世勳也比從小不屑理會黑道的張藝興清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