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2 / 2)

方牧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臉色難看到極點,閉緊嘴巴,什麼也沒說,一腳踩下了油門。車子箭一樣衝出去,濺起的水花潑了一車窗,方措卻什麼都不能想了,他像陷入一個柔軟的恍惚的夢中,腦子轟轟亂響,隻有一件事是清楚的,方牧知道了,他叔知道了——

他的心不禁又惶恐又歡喜。

方牧以最快的速度飆到了家,黑著臉大力地甩上車門,一言不發地進了屋。方措急急地下車,緊緊地跟在方牧後頭,眼看方牧就要進自己的房間,他終於忍不住出聲,“方牧!”

方牧的手握著門把手,空氣裏似乎也彌漫了水汽,黏糊糊,濕漉漉的,貼在人的皮膚上,壓在人的心頭,令人不舒服。他狠狠地轉身,鷹隼一樣的目光陰鷙地盯著少年,“方措,你給我聽好,趁早歇了那份心思,我就當不知道——”

方措一呆,那個積壓許久的情感壓力罐終於嘭一聲,炸了。他的眼睛忽然爆發出嚇人的亮光,“我不,為什麼要裝作不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得心都疼了,喜歡了那麼多年,我就是要告訴你,方牧,我喜歡你!”

“你給我閉嘴!”方牧勃然大怒,雙眼充血,腦中的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於崩斷了,“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抽死你?”

“那就打死我好了!”方措雙眼如同兩顆燒紅的碳球,有著孤注一擲的瘋狂,他的身體裏不知從哪裏升起一股力量,那股力量讓他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捧住方牧的臉,下一秒,發燙的唇就堵住了方牧來不及出口的威脅。

唇舌撕咬,如同野獸,因為過於用力,嘴唇被牙齒磕破,有鹹腥的味道,卻是不管不顧,如同一場業火,要帶著方牧焚燒成灰。

方牧先是腦袋一片空白,緊接著是氣得發抖,一把抓住方措的後衣領將他甩了出去,想也不想地一腳就踹了過去。

方措被他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肚子上,飛出兩三米,撞在樓梯欄杆上,滾到地上,臉色發白,縮成一團。^思^兔^網^

方牧目光如電,射向倒在地上的少年,發狠道,“你當我真不會跟你動手是不是?”

方措破了嘴皮,竟然嗬嗬笑起來,慘白的臉,烏黑的眼,通紅的嘴唇,那個樣子的少年竟顯得妖豔又癲狂,他捂著肚子,滿頭冷汗,卻是毫不退縮,“你打死我吧……”他才說完這句話,就劇烈地咳嗽起來,片刻後,竟咳出一大灘血來。

方牧的目光緊縮,他那一腳盛怒之下根本沒留餘地,他是受過嚴酷訓練的,有過一腳踢破人內髒的曆史,那瞬間的爆發力,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第三十二章

急促的腳步聲在午夜的醫院走廊響起,老五接到方牧的電話匆匆趕到醫院,一眼就看到坐在手術室外麵的方牧,佝僂著背,眼窩有點深陷,兩手交握著放在膝上,沉默不語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憔悴。

“怎麼回事?”問出這話的時候,老五內心有點兒滄桑,你說他好歹堂堂一有著上百員工大公司的老總,說不上呼風喚雨,那也是意氣風發,偏偏交友不慎,碰上方牧這牲口,活活將一顆心操成中年大媽。大晚上的,打電話來說把方措給打了,現在在醫院,老五一陣心驚肉跳。

方牧抬起眼皮,顯得很疲倦,動了動嘴唇,最後隻吐出兩個字,“沒事。”

老五有點氣,“你平時脾氣壞也就算了,這回呢?小措這孩子我看了那麼多年,一心一意地為你著想,你這才回來多久呢,就動上手了?”

方牧刀片似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聲音沙啞低沉,也不反駁,隻說:“我不是故意的。”

老五愣了一下,他第一次看到方牧這個樣子,頹唐而疲倦,甚至有隱隱的恐慌和自責。老五一籮筐想罵人的話忽然都罵不出口了,他什麼話也沒說,坐到方牧旁邊,將手放在兄弟的肩上,用力按了按。

手術大概在淩晨三點的時候結束,方牧辦了住院手續,憑著老五的一點關係,弄了間單人房。方措的麻醉還沒過,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手上打著點滴,一點沒有醒著時那樣氣人。

方牧揉了揉略略僵硬的臉,對老五說:“你回去吧。”

老五也沒跟他矯情,“那行,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給你們帶早餐,你想吃點兒什麼?”

“隨便吧。”方牧將自己陷在沙發上,捏了捏眉心,他已經好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常常剛模模糊糊入睡,又驚醒過來,心悸、煩躁,怎麼也無法入睡,再加上這幾天心緒起伏大,脾氣愈加暴躁,像一頭困獸。

“行,那我就看著辦了,你也甭擔心了,小措也沒大事,趁著天還沒亮,趕緊窩會兒。”老五跟個老媽子似的殷殷叮囑完,輕手輕腳地關了病房的門,走了。

病房裏有陪睡的床,但方牧沒有過去睡,依舊陷在沙發裏,一動不動,落地台燈柔和的燈光照著他,濃鬱的眉毛下,他目光沉沉,甚至有點茫然。

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就這樣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亮了,是陰天,所以推測不出時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