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汐沉浸在一股玄妙的感覺中。
他忘掉周遭的一切,忘記身在何處,眼中隻有億萬道星辰循環不休的軌跡,這些軌跡長短各異,粗細不同,或曲折纏繞、或筆直如槍、或彎曲為弧、或盤旋成圓,儼然如同筆畫各異的符紋。
陳汐仿佛看到一隻無形大手,以蒼穹為符紙、以億萬星辰為符筆、以超乎想象的製符手法,肆意詮釋著玄妙莫測符紋路線,妙不可言。
他忍不住想驚歎,卻找不到任何詞彙來形容,他想要牢記其中的軌跡,卻發現那些軌跡看似有跡可循,偏偏卻無從下手。於是,他不再糾結於此,也不再理會那麼多,隻是純粹地去觀摩,去欣賞,心神趨於寧靜,念頭剔透空靈。
嗡!
一絲奇異的低吟由小到大,由低到高,漸漸響徹在天地之間。
億萬星辰灑下的清冽光芒凝聚在一起,化作一副清光流溢的畫卷,伴隨著奇異的吟鳴聲,這幅畫驀地釋放出無盡流光,席卷蒼穹之上,裹挾漫天星辰重歸畫卷!
嗖!
畫卷收攏成束,繼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一抹清光,爆射而去,方向赫然便是陳汐所立之地。
陳汐心頭猛地升起一絲驚悸,頓時從那股渾然忘我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然而還不等他有所反應,隻覺腦袋嗡地一聲,下一刻,識海內憑空浮現一尊巨大的清臒老者形象,赤足麻衣、白發垂髫、跏趺坐於虛空之中,仰望高空,眸光湛然深邃如星辰,
這尊巨大的老者形象,周身上下古樸無奇,但卻無不散發出一絲絲浩渺蒼涼的氣息,令人不自主便被其吸引所有心神。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位老者又是誰?
陳汐吃驚地看著眼前一幕,在心中飛快思索著,自己剛才明明在觀摩星辰運轉之軌跡,識海內怎會無緣無故地發生如此變化?
“多少年來了,終於等來了能夠繼承主人衣缽的徒弟,哈哈哈哈。”
一道渾厚沙啞的聲音驟然炸響在耳畔,陳汐渾身一顫,再顧不得思索其他,霍然睜開眼睛,當看清四周景物時,不由再次大吃一驚。
綴滿星辰的夜空不見了,一望無垠的嫩碧草地上,赫然多了一條浩浩蕩蕩的大河,浪濤滾滾,水花四濺,長河綿延向前,一眼望不到盡頭。在大河中央,矗立著一座直插雲霄的孤峻山峰,通體黝黑,寸草不生。
突然,一匹頭生獨角的怪物從大河中走了出來,它獅身龍頭,四蹄如柱,腳掌踏雲,通體覆蓋著繁密墨黑的鱗片,雙眸清澈,卻透著一股洞察萬物的滄桑感。
麒……麒麟?
看到這頭怪物,感受著其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陳汐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髒砰砰直跳。
他隻在書籍中見到過有關麒麟的描述,據說麒麟乃是荒古時期著名的神獸之一,天生能夠操縱五行,智慧通靈,即便是在神魔縱橫的荒古時期,也少有人敢招惹麒麟,其實力之恐怖可見一斑。
此刻,一頭近似麒麟的怪物猛地出現在麵前,哪怕心性早已被磨練的堅韌如磐石,陳汐仍舊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不用驚恐,我乃洞府之靈,主人賜我名為季禺,百多萬年來一直幫著主人看護洞府。”渾厚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從那頭似麒麟般的怪物口中傳出。
原來它叫季禺,陳汐稍稍鬆了口氣,旋即猛地意識到,眼前這頭怪物竟然已存活了百萬年之久,那豈不是說,這座洞府也存在了上百萬年?
“晚輩陳汐,見過前輩,敢問前輩,這裏真的是那位荒古神魔的修煉之地嗎?”陳汐恭敬問道,對方哪怕真的是一頭怪物,也不是他能夠無禮的。
“不錯,的確是我家主人修煉之地。”季禺走上前,上下打量了陳汐一番,驚疑道:“先天境界?你的實力如此之差,怎可能得到主人的傳承真諦?”
陳汐惘然道:“什麼傳承真諦?”
季禺卻是不理會他,苦苦沉思許久,突然開口道:“小娃娃,你是以符入道的煉氣士?”
以符入道?陳汐一頭霧水,搖頭道:“我僅僅隻會製作一些基本符籙罷了。”
季禺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歎息道:“果然如此,主人本就是推演天機而入道,選擇你繼承衣缽,也在情理之中。”
陳汐愈發疑惑起來,忍不住道:“前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繼承了衣缽?”
季禺目光怪異地盯著陳汐,說道:“你的識海中,擁有著我家主人留下的一絲真身烙印,難道你不知道?”
陳汐想起識海中那尊散發著古樸浩渺氣息的老者形象,不由愕然道:“那位老伯伯便是您的主人?”
季禺一怔,搖頭歎息道:“看來你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