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說,我不答應。”那蘭朵小姐道:“好,我不說了。你的手臂給銀戟劃傷了,來讓我看看。”銀川祭司道:“不礙事的。”身形一閃,已出現在那蘭朵小姐身邊。那蘭朵小姐替她包紮好傷口,柔聲問:“疼嗎?”銀川祭司道:“不疼。”那蘭朵小姐微微一笑,忽注視著銀川祭司的眼睛道:“銀川,我愛你,永遠。”銀川祭司一怔,道:“我保護你,不許任何人傷害你……”

他的聲音微有些飄忽,我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那蘭朵小姐注視著銀川祭司的眼睛道:“就算太陽殞落了,就算月亮不再變圓,就算所有的星星都沉到大海裏去,我們的愛也不會消失,是不是?”銀川祭司道:“是,我們的愛永不會消失……”那蘭朵小姐柔聲道:“母親曾給我講過一個故事:一個少年從遠方歸來,他要在月隱星沉的夜裏橫渡無涯的大海與心愛的姑娘相會,那一夜下起大雨,海麵上黑沉沉的,少年的小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海上飄搖。那姑娘從水鏡裏看到了這一切,就摘下眼睛掛在天空為少年指明道路。少年平安回到了家鄉,卻隻看到雙目已盲的姑娘。姑娘對他說:‘不用難過,你看見的每一顆星星都是我的眼睛。’——銀川,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像星光一樣美?”銀川祭司眼中有掙紮的痕跡,卻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蘭朵小姐的眼睛,一麵虛弱地說:“你的眼睛比星光更美……”

我忽然明白過來,向細骨頭兒吃吃道:“是……是米幻術……”

那蘭朵小姐微笑著,眼中溢滿淚光,“我與星光同在,它們會陪你度過每個漫漫長夜……”銀川祭司眼中的掙紮更甚,忽低叫道:“不,我隻要你的陪伴!”

米幻術激發的是心靈的力量,心中愛念越重,沉淪越深,否則以銀川祭司的修為絕不會這麼容易受製。那蘭朵小姐的眼波幽藍如海,他拚命掙紮卻隻能步步深陷。那蘭朵小姐微微一笑,絕美如開在月光下的月光草之花,她的聲音溫柔得像拂過花瓣的風:“我的愛將永遠陪伴著你,無論是飄雪的冬夜,還是繁花盛開的春朝,每一日,每一刻,都陪著你,你喜歡嗎……”銀川祭司茫然道:“喜歡……”

眼看著那蘭朵小姐的米幻術將要成功了,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我掙開細骨頭兒的手臂,奔上去大叫道:“祭司大人!”銀川祭司眼中一震,一縷清光驀地一亮,那是理智之光,那蘭朵小姐的米幻術已破!我向半空的那大人跪下:“大人,求您救救那蘭朵小姐,她是你唯一的女兒呀!別人不管她的死活,可您是她的父親,您不能親手斷送她的性命啊!求您了,救她吧,她還這麼年輕……”

“那蘭朵——”

我的聲音被一聲痛喝截斷,那是銀川祭司的聲音,我吃驚地回頭,竟見柔弱無依的那蘭朵小姐怔怔地舉著“慧光之刃”,瑪瑙似的血珠自匕尖“吧嗒吧嗒”地往下滴。

銀川祭司以手捂胸,悲聲叫道:“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那蘭朵小姐滿麵淚光,泣道:“我愛你。”銀川祭司嘶聲道:“我不能失去你。”那蘭朵小姐流著淚微笑:“你不會失去我,永遠不會,我的愛永與你同在。”銀川祭司搖了搖頭,“那蘭朵,我親愛的那蘭朵,你忘了我們的誓言嗎?我們在星光下起誓,我們的命運隻能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誰也不能叫我們屈服……”他仰麵倒下,不甘心地伸出雙手似想要抓住什麼,空氣劃過指縫什麼也不留下。

沉悶的響聲裏,銀川祭司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那大人的雲袞車降了下來,那蘭朵小姐踏上去,跪到那大人腳下抱著他的腿含淚叫道:“父親!”那大人撫著那蘭朵小姐的頭發,良久吩咐道:“帶銀川大人回城,用最好的藥為他治傷。”那大人的眼光移向我,“月芽兒,我們回去吧。”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那大人歎道:“無論父女之愛、男女之愛還是家國之愛,都是愛,你以後也許會明白。”我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我說:“我隻知道,那蘭朵小姐是我最親的人,我不願意她死去。”那大人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輕輕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