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人沿著寬闊的甬道氣焰囂張地迤儷行來,為首之人相貌猙獰,頭上六支金羽隨著步節輕點。魅蹤帝頭戴九羽金冠,幽魅天中亦以金羽數量區分尊卑貴賤,此人頭飾六支金羽,地位自是不低。
“喀!”宮門前,守衛雙戟交叉,攔住去路。一條身影從使者身後搶出,抬手輕輕一抄便將兩支長戟打了出去,冷笑道:“不知高低的東西,竟敢攔阿萊福婚使的路!”
“退下!”頭飾六支金羽的阿萊福婚使將臉一沉,做出副怒色厲聲斥道:“靈月公主是我王未來的王妃,你怎麼敢冒犯公主殿下的人?”出手之人連忙恭身退下。阿萊福婚使這才重換上笑臉,一麵向殿中眾長老點頭致意,一麵大搖大擺地踏入殿中,向靈月公主恭身一拜,“幽魅天神武聖帝座前使者阿萊福,見過尊貴的公主殿下。”
靈月公主目光微斜,並不看他。場麵這麼冷了冷,頓時尷尬起來。華長老欠了欠身,似想開口打破這沉悶的氣氛,但四下望了一眼,張開的嘴不禁又閉上了。
靈月公主卻不肯放過他——她蒼冷一笑,向華長老發難道:“我年紀輕,不大懂得宮中的規距,請問華伯伯,和護殿侍衛動手該當何罪呀?”
華長老向其餘的長老看去。眾人相視一眼,不知該怎樣應對。
“華伯伯,您老倒是快說呀!”靈月公主催逼道。
華長老麵上一陣青,一陣紅,好半晌才囁嚅道:“公主殿下,這個、這個……這都什麼時候了,您就不要為難我了……”
“哈!”靈月公主冷然一笑,盯住了華長老的眼睛,“你說我在為難你?”
華長老垂下頭去,不敢再置一辭。
靈月公主的眼光冷厲得刀子一般,從眾長老臉上逐一掠過,她的聲音卻比眼光更冷、更銳:“身為聖長老,你們難道忘了嗎?——這裏是湛碧宮,是我湛碧峰最神聖莊嚴的地方,是不容任何人侵犯、必要時甚至要拿性命去維護它尊嚴的地方!”這幾句話說得極重,眾長老麵生愧色,紛紛低下頭去。
頓了頓,靈月公主眼光一轉,落在阿萊福身上,“你不是來下聘禮的麼?既然是下聘禮,總該有幾分誠意。你回去替我問問你們的‘神武聖帝’,若有誠意,為什麼打傷我的侍衛,若無誠意,又是下的什麼聘禮!”
她語音漸漸轉厲,阿萊福背上冷汗涔涔而下。先前之舉不過是耀武揚威,卻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若因此壞了大事被帝君怪罪下來可就糟糕了。他見機極快,連忙恭身一禮,恭聲道:“微臣律下不嚴,冒犯了公主殿下,願將他交給公主殿下,聽憑公主殿下處置。
“嗬……”殿外,辛觴眉尖一挑,微微冷笑起來。
菖影知道他笑的是什麼——以湛碧峰的形勢,能將幽魅天的使臣怎樣,敢將幽魅天的使臣怎樣?所謂的聽憑處置,不過是給湛碧峰一個台階下罷了。
“哦?”靈月公主的臉色果然緩和了下來。眾長老都暗自鬆了一口氣,阿萊福那口氣剛要也鬆出來,卻聽靈月公主淡淡道:“既然貴使者這樣說了,”笑了笑,語音陡然一抬,“來人哪,把這人給我推出去,用他的鮮血洗清他加諸於湛碧宮的恥辱。”
眾長老變色!阿萊福變色!眾使臣護衛變色!
阿萊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侍衛被拖出去,硬是救不得。
菖影心中忍不住叫了聲:“痛快!”眼光一閃,卻忽黯淡了下來——辛觴大祭司正饒有興味地望著靈月公主,向來水波不興的眼中有一縷激賞閃過。菖影怔了怔,良久,慢慢垂下了眼睛。
“來人哪,將聘禮抬上來。”阿萊福清了清嗓子,鐵青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