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鏡躺在床上,雙手摟著腦袋在想,閃縣長說的編個圈哄過梁書記,這步棋不可隨便走的,這是一步險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這是欺騙上級,欺騙組織,萬一敗露,我高立鏡是吃罪不起的,高立鏡是得交烏紗帽的。再說,人家梁春秋既然能當縣委書記,智商也夠高的,更不是白癡,也不是好哄的,但閃高全說的也有可參考的一麵,現在底牌確實都在顧一安手裏。顧一安若是仗義之人,像當初他拍著胸脯說的,要下級幹什麼,要下級就是替領導分憂的,我顧一安是個千斤頂,你別怕,有什麼我顧一安頂著……那就好了。他顧一安若是個小人,關鍵時刻退縮了,說話不算數了,那就慘了,我高立鏡就像個肉餡餅被夾在中間了。
高立鏡左思右想,決定試探試探顧一安,他從兜裏摸出手機,給顧一安撥通了電話:“喂,老顧,在忙啥?”
“我忙啥你還不知道,高局長?你那分針走一格,我這秒針都得轉一圈,哈哈!”
“怎麼樣?犬子的事有什麼進展?”高立鏡覺得不能單刀直入,得迂回前進。
“和這家夥打了幾個月交道,我算知道了,真是一條狗皮繩子,摔不爛扯不斷,他媽的,軟硬不吃。我眼都熬紅了。”顧一安訴著苦。
“知道你辛苦了,知道你能打硬仗,相信你能啃下這塊硬骨頭。”高立鏡有意給他戴“高帽子”。
“請高局長放心,啃不下他狗犬子這一塊硬骨頭我顧一安就不見你。”
高立鏡哈哈一笑:“見還是要見的。”
“局長有什麼指示?”顧一安似乎察覺到高立鏡找他有事。
高立鏡也覺得該轉話題了,於是說:“別的沒有什麼,隻是聽到有這麼個小道消息,不一定準確,還是因為報社登那張照片,上邊有領導過問了。”
“怎麼過問的?”顧一安情緒有點緊張了。
“具體我也不清楚,隻是聽傳說,好像是要追究責任,要給個什麼處理才行。”高立鏡說。
“那局長你可要給我頂住啊,要替我撐腰做主啊,你最了解情況,最知道我顧一安,我是鞍前馬後真心實意跟著你幹的,是你的‘死黨’,這時候我顧一安全靠你了,我別的沒什麼後台。”顧一安越說越激動。
高立鏡說:“你知道我姓高的也沒什麼後台,真要是他們傳說的那樣,我恐怕也頂不住。”
“你頂不住也得頂啊,要是把我這個小派出所長拿了,我一家人靠誰?我顧一安咋在社會上混?就是在老婆孩子麵前也沒地位。”顧一安說著,又補充一句,“你可以找找閃縣長嘛,他是縣領導,現在又是咱的直管。”
高立鏡進一步把話題引向深入:“閃縣長那人你還不了解,說輕點,叫怕事,說重點叫滑……”
“你隻管找他說,我不怕他滑,隻要他耍滑我啥都敢往外掂。我顧一安是個小兵小卒跑腿的,丟也丟個小所長,他要丟就得丟個縣長。他不憨不傻,透精透能的人,你讓他算算賬,咋合算?看他滑不滑?”顧一安說著有點氣憤。
“好啦,好啦,不說了,”高立鏡打斷了他的話,“你隻管安心工作,我剛才已經說了,聽的是小道消息,現在社會大人複雜,人們又好奇,聽風都是雨,我也不知道這是從那個陰溝裏冒出來的冷風,你別在意。”
“高局長,你可一定要替我看緊哪!”顧一安又追了一句。
“明白!”高立鏡“啪”地合上了電話,又是兩隻手交叉摟著頭“撲通”倒在床上。心裏說,他媽的,沒估計錯,看來這個顧一安靠不住,關鍵時候別指望他去堵槍口!他會翻臉不認人的。高立鏡又開始惆悵如何給梁春秋書記回話。他用“二難推理”的邏輯方法想這件事情,如果編圈哄梁春秋存在著兩種可能,可能哄著也可能哄不著;如果不編圈而去處理顧一安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顧一安會不顧一切地推卸責任,把一切都拋出來。他左思右想,得出的結論是,應該選兩種可能的,而不能選擇一種可能的。於是他就決定按照閃高全的指點,編圈哄梁春秋。他想了一天一夜,圈編出來了,覺得應該主動上門找梁春秋彙報,而不能被動地等梁春秋找他去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