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裏都談過話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犬子嘟嚕著。
“你聽我的!”蘭蘭很認真地說。
米蘭蘭回到鎮上已是下午兩三點鍾,也沒有幾個人來圍她,因為已是回籠的芋頭不新鮮了,縣委都考察了兩次,就差“烤糊”了。她把副書記、組織委員、黨政辦主任叫來打個招呼,讓他們安排好明天的會議,而後叫來民政助理,讓準備點麵粉、大米、香油之類的東西,她要下鄉去看望困難戶。
就在這當兒,麻七手裏拿著一串鑰匙往米蘭蘭辦公室來了。自從前兩天縣委考察組二次來到和尚橋考察米蘭蘭,他就像掉了魂似的,他知道張萬順完蛋了,米蘭蘭當書記是穩拿了。考察期間,考察組的同誌找到麻七,拿著那封告狀信問麻七,麻七說一切都不知道,也不屬實。考察組的同誌問麻七,這上邊署著你的名字呀?麻七說那是別人陷害他,拿他麻七當擋箭牌。他覺得這一切給米蘭蘭都好解釋,就是米蘭蘭的父親來鎮上找米蘭蘭時他說的那一串侮辱人的話怎麼也不好解釋。他想,米蘭蘭一定會把這一連串的事聯係起來想,會懷疑是他麻七幹的,他麻七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況且,他也覺得米蘭蘭認為他是淩雲誌的“死黨”,咋也不會信任他,以後也沒有他的好日子過。他心裏想的這些,也給知己朋友談過,朋友們告訴他,米蘭蘭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你可以找她談談。於是,他就想找米蘭蘭探探虛實。
麻七到了米蘭蘭辦公室,第一句話便說:“米書記,我也不說祝賀的話了,要不是張萬順插一杠子,你早就當上書記了。”
米蘭蘭淡淡地說:“過去的就過去了。”
麻七接著將那串鑰匙扔到米蘭蘭桌子上,說:“米書記,我是來給你辭職的,我打算回家啦!”
米蘭蘭一聽很吃驚:“麻師傅,你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辭職,我剛當書記你就要辭職,是不是對我不滿意?”
麻七搖搖頭說:“不是的,我看這機關單位裏太複雜,知人知麵不知心,就像那封告你的信,他媽的,有人竟然假借我麻七的名字,陷害我麻七,不如我回家當老農民舒坦,自己種,自己吃,沒啥是非!”
米蘭蘭一聽,是為這,心裏鬆了一口氣,勸說道:“那封信我就沒往心裏擱,更沒懷疑你,我知道你也沒那麼傻,你告狀也不會把自己名字署上。告狀的人不會署自己的名字,署自己名字的不會是告狀的人。”
米蘭蘭說著把鑰匙又扔給他:“拿上吧,好好上班,春節期間看好門,過了春節我還打算讓你給我開車的。”
麻七一聽愣了,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米蘭蘭一看他愣了,笑笑說:“真的,張師傅的兒子在北京,兒媳婦也在北京,添了個孫子,他老兩口過了春節都要去北京抱孫子,所以,我就想到由你來接車。”
麻七一聽,感激涕零:“米書記,你真是宰相肚裏行舟船啊!你待我麻七真是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報答不完,我不該狗眼看人,那次你父親來找你,我是喝醉了,說了些缺德的話!”
米蘭蘭故作不知此事,看他一眼說:“你說的啥?我都聽不明白。”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米蘭蘭一接,是民政助理打來的,說是車都已經準備好了,她扭過頭對麻七說:“就這樣說吧,麻師傅,我要下鄉去了。”
麻七一聽米蘭蘭親切地喊他麻師傅,眼淚都出來了,說:“米書記,你這麼信任我,我幹脆給你實說了吧,那封告狀信是張萬順寫的,他專門把我叫到史官莊灌了我酒……”
米蘭蘭故裝不耐煩地說:“麻師傅,你咋光說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我不愛聽。”
麻七攆出來說:“你待我大恩大德,我說完心淨,不然憋在心裏是塊病,過了年給你開車我腦子也會走神。”
“好了,說完了吧?”米蘭蘭笑著問。
“說完了!”麻七點點頭。
“那我要下村裏去了。”米蘭蘭說著出了門,民政助理正在門外等候她。
麻七也給民政助理招招手,高興地晃晃手中那串鑰匙往門衛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