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神俊朗,隻覺氣息一滯,竟是不能呼吸,沉鬱黑暗漸漸蔓延而上,心口大慟,才張口就覺嗓音哽咽,難以成言。
風雷在一旁已握著靈劍試圖往外拔出,誰料那靈劍卻是個法寶,竟立時轟然一聲炸開,那兩名侍衛雖即刻將他拖得遠了,卻仍被溫暖血腥肉沫雨點般淋了三人一頭一身。迷蒙血霧之中,風雷胸膛腹腔俱被炸開大洞,毫無生氣倒下。
風啟洛耳中猶被震得嗡嗡作響,眼見那男子身軀如雪崩山傾,重重倒在地上,卻仍是呆滯了片刻,方才全力掙開禁錮,往那人倒地之處撲去,嘶吼出聲,“風雷--!”
地牢灰白石條之上,鮮血彌漫,彙聚成池,風啟洛腳下一滑,重重跌在風雷屍身之上。風啟洛慘白清俊麵容,亦是被血水浸染,竟透出幾分猙獰之色。
而風雷漸漸冷卻的屍身,卻在此時有了變化。
第二章 一朝得重生
風啟洛才撐起身,就見這具胸口空洞,肋骨根根外翻的屍身,竟緩慢變形、膨脹,顯出一具身長兩尺、青黑外皮、滿頭白發的妖物屍身,正是邪鬼原形。
卻依然生機全無,風啟洛手掌下,那怪物外皮細微鱗片冰冷紮手,叫他手足俱是一片冰涼,周身亦是宛若沉入千尺寒潭,再見不到半絲光芒。
風啟洛緩慢仰頭,望向那一對新人,當真是金童玉女,珠聯璧合,夜明珠輝閃爍,落在這一對璧人身上,又被侍從婢女眾星拱月一般環繞,二人天生貴氣,亦是隱隱生出一分盛氣淩人的傲慢。
君臨星衍的風氏一族,未來家主身側,何曾留給他過半點位置。
風啟洛不由勾起一抹淒絕笑容,視線落回邪鬼的屍身上,用染滿鮮血的手指輕撫青黑細鱗。邪鬼外皮上,新舊傷痕交錯,竟無半絲完好之處。細細撫觸時,複又笑道:“恭喜堂兄,竟將無字天書中所載,斬殺邪鬼的卻邪靈牙煉成了。”
風啟彰未曾料到新婚妻子竟擅自探了地牢,東窗事發,原本擔心這堂弟會興師問罪,卻不料聽見堂弟如此溫暖言語,不由心中一寬。這風啟洛愛他至深,竟是連貼身侍衛被斬殺、隱瞞新婚之事亦不曾怪罪於他,這般厚愛,終是叫風啟彰對堂弟起了些許憐惜之意。
如今既得劉氏嫡長女為妻,若能哄得風啟洛亦心甘情願追隨於他,上佳爐鼎、無字天書,俱為他所用,當真是如虎添翼,風氏族長之位不過爾爾,星衍九國霸主之位亦是垂手可得。
風啟彰心思百轉,又給劉氏使了個眼色,叫她退下。
那劉家大小姐滿臉不悅,卻見風啟彰目光一冷,隻得一甩雲袖,轉身離開。那擠擠挨挨的婢女侍從們,亦是悄無聲息撤離。
風啟彰又叫下屬們在地牢外守候,唯獨留下兩名家丁,要將那邪鬼屍身拖走,卻被風啟洛一掌一個,盡皆推開。
他見堂弟仍跪坐在血泊之中,衣衫被血水半濕,黑發亦是垂至血水之中,宛若厲鬼,竟覺四周冰寒,內心一凜。麵上卻隻是露出慣常的溫和笑容,伸出手來,“叔父竟豢養邪鬼,此事我本不欲叫你知曉,怎料……唉,是做哥哥的考慮不周。啟洛,切莫放在心上,來。”
風啟洛亦是如往常一般,順從含笑,抬起沾染血水的手掌,與他相握。
那邪鬼的血水黏膩濃稠,叫風啟彰心中厭惡,麵上卻不見端倪,仍是溫潤如玉,君子端方,笑容裏亦是帶上幾分苦澀,“大婚之事,實乃長老與父親逼迫……我本待日後慢慢說與你聽……”
話音未落,風啟洛已出手如電,緊緊扣住他手腕命門,風啟彰大驚之下急往回縮,竟是掙脫不開。
風啟洛已站起身來,迫近的俊美端麗麵容上,露出修羅般森然笑容,被血跡一襯,殺意凜然懾人。
封住他周身三**穴位的骨白色蝕月釘有若流星四散,撲撲撲幾聲激射而出,風啟彰近在咫尺,自是無法幸免,蝕月釘穿透他胸膛腹腔後,深深刺入石牆之中。風啟彰傷重劇痛,張口噴出一口血來。
風啟洛仍是牢牢扣緊他手腕命門,一頭黑發被身周狂卷的靈壓吹得獵獵飄飛,刺目殷虹的血水自全身穴位湧出,將他染成血人一般。
地牢丈餘厚的青石牆亦是撐不住這等強橫靈壓,發出清脆碎裂聲,更崩裂出無數縫隙。
風啟彰驚懼之下,麵容再不複那君子溫潤,氣定神閑的模樣,扭曲起來,奮力掙紮之時,聲音亦是顫唞不已,“啟洛、啟洛!你且冷靜,我是愛你的,哥哥心中唯有你一人!切莫如此衝動!”
風啟洛在靈壓形成的颶風中心,聲音卻平靜如空穀岩石一般,五指有若鐵鑄,牢牢掐入風啟彰手腕之中,另隻手卻已在半空飛快畫出無數月白色法訣符紋,在空中宛若冰晶閃爍,又飛速鑽入體內。
而臉色便更是白了幾分,冷厲目光落在昔日愛人麵上,終究浮現出些許悲愴與嘲諷來,“啟彰哥哥……”
風啟彰被劇痛與恐懼籠罩,早沒了世家公子的翩翩風度與遊刃有餘,聞言隻驚恐睜大雙眼,四肢卻被靈力卷纏,動憚不得。
風啟洛那張慘白端整的麵容,有若白骨堆上,海棠盛放,叫人又是懼怕、又是著迷,竟是舍不得移開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