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趕出去!”
左右侍衛立時便要上前,郭華執心中低歎,卻也隻得起身,待要上前護住幼主。
劍拔弩張之刻,卻聽一道聲音冰冷貫穿天上殿,落在諸人耳中。那嗓音並不如何高亢,卻反倒低緩平和,卻仿若帶有無窮威壓,竟叫情緒激昂之人激靈靈打個冷戰,便又清醒了幾分。
那聲音道:“公叔延,你怎的年齡一漲,卻將膽子也漲沒了。”
老宰輔變了臉色,往大殿門口看去。
卻見昆吾震陽一身祭祀用正裝,素白的長袖寬袍,不染半絲世俗塵埃,飄逸如仙人乘雲,往殿中行來,正立在姚守真身旁。
眾侍衛便不敢上前,隻立在一旁行禮。
昆吾震陽揚手一揮,叫眾人退下,亦是叫姚守真退回座上。
大衍仙宗宗主,何等威嚴,竟叫這整殿的諸人皆不敢反抗。
那老宰輔便冷笑道:“國師好大的排場,莫非忘記陛下尚在殿上。”
那權天卻靠在龍椅上,雙目微合,鼻息綿長平穩,竟不知何時已睡了過去。
他身旁的清秀內侍隻得俯身過去,想要輕輕將其喚醒。
昆吾震陽仍是一派寧和,隻道:”陛下為國事操勞,耗損精神,切莫擾陛下休息。"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住以後不這麼幹了……
第五十四章 有心算無心
那聲音宛若在耳邊盤旋低徊,婉轉之間,便生出幾分纏綿悱惻的滋味。
風啟洛眉頭輕蹙,卻仍是斂目內視,天書卷冊隨心開啟,在白茫茫虛空中形成一道門型光影。門框邊緣規整,有若刀刻尺量。
風啟洛立在門這頭,望向仿若映在鏡中的自身倒影。
那人容貌雖與風啟洛如出一轍,神色卻仍有微妙差異。衣著亦是華貴精美,以火浣紗織就的金紅長衫光彩絢爛,半掩的玉白胸膛上卻還留有青紫殘痕。說不出的奢靡,道不盡的緋豔。
那人便高抬一隻手斜倚門框,長袖流水樣順勢滑落,露出整條骨節修長的手臂來。正笑吟吟看向風啟洛。
風啟洛便沉下臉色,“這幅斜倚朱門紅袖招的模樣,倒有幾分天下第一樓頭牌的風骨。”
那人任他諷刺,卻不動怒,仍是笑吟吟看向風啟洛,“你怎知我在第一樓做過紅牌?”
風啟洛聞言,又目光沉凝不語,那人見狀便大笑起來,“那副臉色做給誰看?莫非你未曾遇到?”
風啟洛道:“未曾遇到。我倒是將他的天下第一樓給端了個幹淨。”
那人便顯出訝然之色,轉了下姿勢,卻仍是立在門外,笑道:“你這小子,氣運倒好。”
風啟洛道:“與氣運何幹?若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誰人能逼迫於你,自甘墮落,怨得了誰去。”
那人眼尾有一抹濃濃緋色,銀白光芒映照之下,更是有若灼灼桃夭一般。聞言又微微斂了雙目,笑容終究滲入冰冷意味,“若是惹得啟彰哥哥不快,我可舍不得。”
風啟洛沉沉雙目,靜靜望向那人。縱使一體同心,他此刻卻有些不懂此人心思了。
那人又繼續笑,一麵緩緩抬手,指尖一抹青光,描繪精細符紋。就有若複雜難明的畫卷一般,在半空鋪陳開來,那竟是風啟洛從未見過的符紋。一時間警惕之心大盛,指尖亦是同樣彙聚靈力,蓄勢待發。
那人一麵好整以暇,細細描繪符紋,一麵卻仍飄忽輕慢笑道:“我跋涉這許久,見過這許多風啟洛,唯獨你最討人喜歡。”
那符紋有若得了靈性一般,在半空層層卷纏,形成一道利錐,尖頭向下,靜靜旋轉。那人仍在柔和淡笑,指尖靈力源源不絕往那利錐中湧去。風啟洛察覺到前所未有的強橫靈壓,仿若正自門外擠壓而來,將那光芒彙成的門框壓得有了些許彎折。
他自是如臨大敵,五色神龍在身後膨脹盤曲,嚴陣以待。
“非但將啟彰哥哥逼迫至離家出走,還入了大衍仙宗門下。啟洛,你可知我們的遭遇?”
那人笑容愈發豔麗,竟取出一枚仿影珠來。
一時間仿若千萬繪卷在四麵八方展開,風啟洛眼花繚亂,卻又毛骨悚然。
風啟彰大婚之時,在地牢中黯然垂淚的風啟洛。
第一樓中,橫陳錦鋪,迎來送往,美豔無方的風啟洛。
苦苦候在門外,等待兄長垂憐的風啟洛。
被誣蔑修煉魔功,遭遇囚禁,又被眾人侮辱玩弄的風啟洛。
風啟彰君臨星衍大陸時,耗盡精力,憔悴蒼老的風啟洛。
俱是,不堪回首。
風啟洛眉心深鎖,心知那人此舉不過為動搖他心境,卻仍是被那些慘淡不堪的遭遇惹得怒火中燒,牙關緊咬起來,五行神龍在門這頭狂暴扭轉,隱隱有往門外衝撞之勢。
那人見狀,笑容便又明麗幾分,笑道:“個個不堪大用,故而我將他們全部——殺了。”
星衍若毀,覆巢之下,又豈會有完卵。風啟洛並不意外,隻克製內心憤怒,那巨龍在他身後愈加暴躁,龍鱗倒豎,通身靈壓沸騰一般暴漲,卻仍被抑製,並不往門外襲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