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漸生。
他至今隻補過一次元神,且為“風啟洛”施展一次引發地震的大型術法。如今更是虛弱不堪,每日十二個時辰中,有十個時辰俱在昏睡。
白奇便將他抱在懷中,送他回房。
正如朝歌所預言那般,風神山莊後山,正被陰風侵襲。
那裂縫雖有風啟洛洞天壓製,又有陣法拘束,卻終究日甚一日地開裂,自縫隙中透出陣陣陰寒冷氣,修為弱者稍有沾染,便被侵蝕,狂性大發,墮入魔道。更有詭譎魔物出沒,獵殺修士。
故而以風氏四長老為首,已將後山團團封鎖,設立重重禁製。又派各國精銳守在禁製薄弱之處,謹防有邪物逃出。
風啟洛等人再返回風神山莊時,竟險些認不出故土。
那繁華山莊,如今已成禁地要塞,來往修士盡是神色嚴峻,仗劍而行,氣氛亦是緊繃肅殺,往日那尊貴之地的景象,早已半點不剩。
風啟洛那天書之中,陣法絕妙,他又身為風神山莊少莊主,如今回莊不過三日,便隱隱成眾人之首。
這一日他在回雪院密室中靜坐時,突然心中一動,便睜開雙眼,往門口望去,卻是風雷進來了。
風雷入了密室,在風啟洛身後坐下,便將他圈在懷中,卻是一言不發。風啟洛往後倚靠他懷中,便覺心境平和安穩。更是萬語千言都不必贅述,此時無聲勝有聲。
當真是靜謐安詳,不羨鴛鴦不羨仙。
風雷氣息在他耳邊,綿長平緩,潮熱撩人。風啟洛隻垂首,同他十指交扣,過了許久,方才依依不舍打破寂靜,“可是龍德派人相請?”
風雷道:“正是。”
風啟洛斂目,本欲勸他前去,終究不甘,猶豫片刻,方才道:“我舍不得。”
風雷便側頭在他耳廓尖上輕輕一吻,“那便遲幾日再議。”
他似有些猶豫,又補充道:“啟洛,我並非貪戀權柄……實則另有目的。”
風啟洛任他親吻挑逗,卻是整個放鬆,依偎他懷中,柔聲道:“我自是信你的。”
風雷又吻他後頸,將計劃和盤托出。
修真者本在方外,不應涉足俗世太深,凡塵者孽緣深纏,貪欲又重,徒亂道心。
星衍大陸卻以修道立國,竟是光明正大叫修士貪戀權柄富貴,爭權奪利,生出這許多事端,叫人不得安心修行。
若是如此,不如廢除九國。
風雷手中動作不停,輕輕撫摸風啟洛腰身胸膛,言語間亦是雲淡風輕,隻是這般計劃,卻頗有幾分驚心動魄。
風啟洛便轉身勾住風雷頸項,仰頭吻他下頜,笑道:“若有此意,你我二人一同行事便是。”
風雷道:“理當如此。”已俯身下去,回應般深深吻上風啟洛雙♪唇。
入夜時,風雷便聽從風啟洛勸說,離了風神山莊,往龍德而去。
如此一來,風啟洛竟又形單影隻。
他立在風神山莊前院迎風亭中,亭外溪水潺潺,落英如輝。新月初露,月冷風清之中,風啟洛便見昆吾震陽向亭中行來。
他便低垂眼瞼,恭聲道:“師尊。”
昆吾震陽略點頭,一整袍擺,便在亭中石凳坐下,冷徹雙眼望向風啟洛,“風修寧何等人物,且與為師說上一說。”
風啟洛不料師尊有此一問,怔愣片刻,方才窘迫答道:“弟子幼時,並未曾見過風修寧……”
昆吾震陽道:“無妨,巨細靡遺,盡可道來。”
風啟洛便細細回憶,記憶中那位祖父,卻當真有些,太過冷漠了。
坐視長子與次子爭鬥,漠視愛妻自伐,更派遣手下,追殺風啟洛。
昆吾震陽隻一味靜聽,待風啟洛盡數講完,方才道:“如此看來,竟是無血無淚,冷心冷情之輩。”
風啟洛便仰頭看向師尊,慢慢展顏笑道:“……果真如此。”
那寧可以一己之身祭軒轅之人,又豈會真如這般薄情寡義?
夜色愈深,清寂之中,水流風聲,皆如泣如訴,枝葉沙沙低語。昆吾震陽道:“難得今夜風穴安穩,你歇息去罷。”
風啟洛亦是順從,便起身告退。
昆吾震陽立在亭中,目送風啟洛離去。如今萬籟俱寂,這庭院之中,便隻餘他一人。
而後他卻是冷冷開口:“閣下何人,夤夜造訪。”
迎風亭外一株龍爪槐下,便是枝葉灌木一陣沙沙輕晃,自樹下轉出一個男子來。
那男子風姿清絕,神色冷寒,一身素白長衫有若雲團輕簇,仿若即刻就要乘風而去。
一頭如瀑黑發亦是自肩頭傾瀉而下,垂落腰間。
容貌便同風啟洛有幾分相似,卻比風啟洛更冷淡幾分。
此時卻是用一雙狹長鳳目望向昆吾震陽,輕聲道:“宗主別來無恙?”
昆吾震陽望向那月下謫仙,膚色皎潔,更勝新月清輝,恍惚,似曾相識。便問道:“閣下莫非是那位風修寧?”
風修寧便清冷一笑,竟有幾分雍容文雅的姿態,“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