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完全消融,一堆堆團在一起結成冰,讓開了主行道。
街頭一家小茶鋪,剛出籠的肉包子在日頭底下泛著熱騰騰的香氣,引人口涎滋生、蠢蠢欲動。
老不早就站在那兒眼巴巴瞅著的身影,突然冷得打了個哆嗦,本就攏在袖子裏的雙手不由將懷裏的青竹枕抱得更緊些,脖子縮了又縮,恨不得塞進肚子裏,跺著腳驅趕寒意。
他無聲地咽了咽口水,腆著臉對賣包子的大嬸甜甜笑了起來,“美人,你看我麵善麼?給我個包子吧!”
半老徐娘麻溜兒地給其他客人裝包子收零錢,聞言冷豔地瞥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說道,“兩文一個。”
看著白胖胖香噴噴的肉包子一個接一個地落別人口袋裏,梁宣又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答道,“小爺要是有錢還管你叫美人……”
大嬸的臉頓時鐵青,攢足了氣兒高吼了一聲,“娃他爹——!”
梁宣被震得一愣,就看到隔壁貨攤那個結實雄壯的屠夫大漢,提溜著一把厚重的殺豬刀噌地就站到他眼前。
高大的影子徹底將他罩住,他微微仰著頭,小心翼翼地感受著大漢威武如山的氣息,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脯,咧著嘴幹笑道,“嗬嗬……大哥,好哥哥,不行就算了,五湖四海皆兄弟麼,大家兄弟別傷了和氣啊!”
“你竟敢摸我男人?你竟敢當著我的麵勾引我男人?你這不要臉的騷貨是從哪個院子裏逃出來的?!還不給老娘放手!”
梁宣被那悍婦爆發力驚人的一掌推得老遠,目瞪口呆老半天沒回過神,清醒之後甚是憤慨,上前兩步指著人罵,“我何時勾引你男人了?你哪隻眼睛瞧見了我勾引你男人了?一大清早就含血噴人你說你晚上睡覺也不嫌心慌腎虛麼,大嬸!”
“大、大、大、大嬸?!娃他爹,你是死人啊!沒瞧見他在欺負我嘛!嚶嚶嚶……給我做了他!!”
那悍婦氣得撕心裂肺,威猛大漢雖然鬧不明白為何事情就演變到了這般地步,但還是”男子漢好丈夫”地拎著刀朝梁宣逼過來。
梁宣仔細掂量了一番,眯著眼冷靜地分析著大漢的武力值,突然轉身撒腿就跑,一路高喊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們給小爺等著——!!”
餘音繞梁,圍觀一眾極為失望地撇著嘴,一臉嫌棄地盯著那漸行漸遠的單薄身影。
梁宣這一跑起來就刹不住腳,直跑得自己胸悶氣短兩眼發黑,才不得不虛脫般挪著步子,一把扶住了粗糙的渣礫牆。
喘如耕牛,心似擂鼓。
他背靠著牆慢慢滑了下去,這才發現手掌適才在扶上石牆的時候不當心被割傷了好幾條口子,修長的手上布滿沙塵,殷殷流著血,卻因為雙手凍僵絲毫未覺出疼痛。
這番激烈的活動也讓原本就貼在一起的胃腹更加饑餓|難耐,他摟著青竹枕用力抵住可憐得咕嚕直叫的肚子,抬眼望去,朗朗乾坤,風和日麗,心頭卻驀然生出一絲蒼涼和悲愴。
天地之大,何處為家?
若不是前幾日大意讓山賊搶了他的行囊,他何至於落到如今淒慘不堪的田地?都是些庸官貪官,才會縱容山賊如此猖獗!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等他攢齊盤纏回了雪岩山,一定帶領教眾前來解救蜀郡之民於水深火熱之中!
隻是眼下,可有誰能行行好,先解救他於饑寒交迫之中好麼!!
“小兄弟,你沒事吧?”
嬌軟低吟,流轉似鶯,光是聲音便能讓人身心舒暢,梁宣驚喜地抬眼,果真是位千嬌百媚的美嬌娘。
羅裙曳地,絲帕輕掩朱顏,翦水秋瞳中滿滿都是善意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