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道,“如今這宮裏頭,可不是人人都在謠傳太子攜著聖上新擇的貴人私奔了,真是荒唐得可笑,為了能替太子洗脫這樣莫須有的汙名,也隻能請靜小主香消玉殞,倒也能幸得名門貞烈的雅號。”

梁宣心頭一顫,恍然道,“難怪當日我剛進宮,便得了你的青睞,原是皇後娘娘早有打算!”

若不是自己替了那宋水靜進宮,又是陰差陽錯地跟著去了春祭,怕是那宋水靜抑或自己,都是已經慘遭毒手!

好生心狠手辣的毒婦!

梁宣那絲毫不知掩飾的驚恐和厭惡刺得皇後微微有些不舒服,細彎黛眉不愉快地蹙起,涼涼道,“可不是靜貴人運氣好了些,浣衣局剛死了個宮女,本宮便想著倒不如以她替了靜貴人,再說便也就是你的運氣著實差了些,本宮早前便召了樂清進宮替那宮女換張臉皮,卻沒想到,他竟是直接將你給本宮送了過來。”

梁宣瞬間注意到了某個重點,“你是說,找樂清來給那宮女換臉?”

盡管心中仍舊是匪夷所思,可絲毫阻止不了那奔騰而起的思緒。

仿若是嫌棄空口無憑一般,在梁宣漸漸張圓的雙眸之中,樂清抬手撕了自己臉上的麵皮,人皮麵具之下,顯露出來的赫然便是水色那張嫩得直滴水的臉。

大變活人麼老天!

梁宣太過驚愕,隻覺眼前太過耀眼,當即抬起手來,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驚悚道,“妖孽快快遁走!切莫閃瞎小爺的清明雙目!”

樂清拎著人皮麵具的手一抖,麵具上的膠狀液體隨之便低落到地上,黏膩而惡心,提拎著這玩意兒,卻不想沒得個震驚訝然的效果,反倒是被他當做了孽障。

皇後麵無表情地瞄了樂清一眼,自是瞧見那水淋淋的假麵具,眸色之中嫌棄之意一閃而過,樂清二話不說,當即將麵具塞到了桌子底下。

梁宣喘著粗氣,似乎終於從適才的驚嚇中恢複過來,拍著心口道,“接二連三的,有完沒完,可還有後招了?一並放馬過來,小爺是被嚇到大的,怕了你們這些雕蟲小技!”

皇後玩味地盯著梁宣,淡淡道,“本宮倒也從未說過,你的命便有了保障,這些都是靜貴人的福氣,又同你何幹?你私放秀女是大罪,冒充秀女更是罪上加罪,更何況竟然還敢當麵對本宮大不敬,你自己掰著手指數數,本宮該怎樣處置你?”

梁宣低頭沉思了片刻,抬眼無辜道,“回稟皇後娘娘,小人這些手指頭不事思考,想不出來。”

樂清當即緊繃著麵容,將一記噴笑及時給咽了回去。

皇後麵色一僵,冷冷道,“哦?既是如此沒用的東西,那本宮便替你剪了它們吧,佩琳。”

“娘娘手下留情!我這手指雖不事思考,可沒了思考便不懂反抗的,娘娘說甚它們就作甚,極是聽話好用,娘娘要不先試試,再考慮剪不剪也不遲的!”

梁宣急得顧不了許多,當即便丟了自己所有的麵皮,心肝膽顫地將雙手背到自己身後,死死護著。

皇後這才略微滿意,臉上的冷霜都消了許多,讓梁宣瞧著,自然而然便想起來澤兒,這點子上他母子二人倒是像了十成十。

樂清得了皇後的指示,默不吭聲地湊到了梁宣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侯爺那幾日著急著點兵點將,我沒來得及撤離,那宮女的屍身定然是保不住的,不新鮮看著便像是作假,遂才半路上想著將你帶回來,活人皮膚總歸要好打理些。”

梁宣渾身打了個寒顫,怨恨地瞪著明顯幸災樂禍的樂清,忿忿道,“我看你壓根就是一開始便打定了這主意,所以那日才會問我要我的性命,小爺真是瞎了這雙天賜的靈光大眼,竟會與你稱兄道弟了這多日子!薌兒呢?若是薌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便是化成豔鬼,也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