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剛起床腦袋還是有點沉,不過我還是掙紮著穿上衣服檢查了一下行李然後上路了。昨晚酒席上老蔫就告訴我北卦村的大致方位了,所以基本上我還是胸有成竹的,從那張老得掉渣的地圖上看,好像四麵環山。
公路上一切都算是比較順利,可是下了公路之後天邊就鑽出一片烏雲,轉眼之間驟雨便至,不一會兒工夫身上已經全部濕透了,總算是到了大旗,從地圖上看大約還有幾裏的山路便能到北卦村了,大旗這個地方是一個小鎮,鎮上有我們的一個分局,我將自行車存放在分局就冒著雨繼續向北卦村前進。
北卦村三麵環山,雖然山勢不太高,但卻異常的貧瘠,隻有在群山中間有一個還算是寬闊的峽穀,說來奇怪,兩邊的山貧瘠,但是這個峽穀卻荒草叢生,那條羊腸小路已經幾乎被完全吞沒了。所以向前走絕對是步履維艱,剛走出幾步,我忽然怔住了,隻覺得小腿涼絲絲的,我連忙低下頭想小腿望去,一望之下整個人差點昏厥過去。
一隻一指多長的渾身黝黑長得很像蛇,但相比之下要短小的多,更像是一隻被剝掉了皮的老鼠,可是又不像。不管腿上的這個究竟是什麼,此時它正狠狠的咬著我的小腿不放,那種涼絲絲的感覺就是從小腿處傳來的。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我一把抓住那個怪東西,用力的向外拉扯,誰知這家夥身上粘糊糊的,像是有一層粘膜一樣,我稍一用力手便從它身上滑了出去。
一擊不成,這個家夥反而變本加厲,似乎咬得更深了,小腿傳來的已經不止是那種涼絲絲的感覺了,漸漸地變成了刺痛,似乎一根很細的針刺入了骨髓。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撿起一塊有些鋒利的石頭,照個那個怪物的身上便砸去。就在石頭即將接觸到那個怪物的身體的時候,那個怪物竟然“嗖”一下的跳了起來,它這一跳讓我著實有些驚訝。
再看那個怪物,彈跳能力絕不遜色於國家一級運動員,一躍便跳出了兩米有餘,此時我和它麵對麵對望著,也讓我得以看清那東西的全貌:一指長,或者更長一些,通體黝黑,一張圓圓的小嘴,裏麵有兩個絲狀的東西,估計是舌頭。腦袋和尾巴的形狀差不多,對了,沒有腿,剛才之所以覺得像一條蛇便是因為這點。
可是他並不是像蛇一樣在地麵上遊移,而是身體曲折然後彈跳起來,正在我發呆的時候,那東西忽然又跳了起來,跳的很高,我連忙向後退,可是那個東西跳躍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已經到了眼前,我緊緊地握住手中的那塊尖銳的石頭,準備隨時出擊。
可是過了良久,那東西紋絲不動,身邊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之外,就是我的心跳聲,我輕輕地咽了咽口水,渾身的肌肉都開始緊繃了起來。過了良久,它開始緩緩的曲張身體,此時我注意到它在用尾巴輕輕地叩擊著地麵,雖然聲音不大卻很有節奏。
忽然我意識到了什麼,不過為時已晚,我的耳邊出來了一陣“啪啪”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我早該想到,很早之前就聽說過有的動物用聲音來召喚同伴,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我的眼前便多出了三五隻那種惡心的東西。它們像是朝拜一樣圍在我的身邊,而此時我的小腿已經失去知覺了。這才發現小腿已經腫脹了起來,火辣辣的疼痛從傷口傳來。
忽然我的耳邊傳來一陣“啾啾”聲,這聲音很像是野雞的叫聲,眼前那些怪物尾巴叩擊的節奏開始加快了,顯然它們有些焦躁不安了,此時我更好奇即將看到的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忽然一隻野雞模樣的東西一下子從我身後躥了出來,速度極快,那“野雞”似乎是受過訓練一般的撲到麵前的小怪物麵前,用喙快速的在怪物的頭上點了兩下,接著是第二隻……那些怪物四散而逃,可是“野雞”似乎勢在必得,毫不放鬆的緊追了上去,正在我疑惑的時候,忽然感到身後似乎多出來一個人,我連忙扭過頭,發現身後竟然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老頭,他頭戴一頂已經破舊不堪的草帽,穿著一件白色的汗衫,此時已經被雨水淋透了,他腰間擠著一個用竹子編成的竹筒,右手握著一柄短刀,刀柄上雕刻著一條類似黑龍的圖案,刀身也很怪異,並非是直的,而是彎曲如蛇形,通體烏黑,讓人看上去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
我木然的坐在地上,此時我的喉嚨已經開始麻木了,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讓我喘不過氣來。老頭忽然快步的走了過來,一隻手抓住我的右腳,一隻手拿著那把古怪的刀子對準我的傷口,鋒利的刀尖猛然刺了進去。我的心隨著他刀尖的刺入猛然提了起來,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並沒有想象中的疼痛。
那把奇形怪狀的刀進入我的體內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的,在裏麵輕輕地延展著,老頭眉頭緊鎖,忽然眉頭舒展開了,接著兩顆白色的毒牙從我的傷口處彈了出來。我立刻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老頭瞥了我一眼,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一腳踩住還在地上抽搐的小怪物,然後用腳輕輕一挑,那怪物騰在了半空中,老頭手疾眼快的用刀子在怪物的胸口劃了一下,然後接住拿在手上,用刀將裏麵的鮮肉剜出來,放在我的麵前說道:“吃下去。”
我不明就裏,但想必是對我的身體有些好處,但也處於無奈,我吞了一口那怪物的肉。別看怪物長得很是惡心,但是這肉的滋味卻是很鮮美,入口即化,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舌尖有淡淡的甜味,可是我卻沒敢咀嚼,直接咽了下去。
我吃過肉,那隻“野雞”已經飛了回來,此時它的口中還銜著一隻半死不活的小怪物。吃過那些肉,我覺得身體漸漸恢複了過來,此時才覺得小腿傳來一陣陣陣痛,我吃力的想站起來。
老頭立刻攔住了我說道:“你先坐在這裏休息休息不要亂動。”
我連忙點了點頭,然後疑惑的問道:“請問,這些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之前都沒有見過呢?”
老頭微微一下,臉上疊起層層的皺紋,然後說道,“這些東西叫做地奎,你沒有見過也很正常,因為這種東西生活的條件一直比較特別!”
“特別?”我更加疑惑不解了。究竟是什麼特別的地方能生長出如此特別的生物呢?
老頭沒有理睬我,繼續向前走,一邊走一邊踩死已經被“野雞”抓瞎了雙眼的地奎,然後抽出刀將地奎的胸口剖開,之後扔進腰間的竹簍中,所有動作都輕車熟路,一看便是個老手。而那隻“野雞”此時正站在我的身旁,乍看這隻“野雞”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細看便會發現這隻野雞的眼睛出奇的小,而且殷紅的雞冠上生著幾枚黑痣,此時它昂首挺胸,儼然一個英勇的衛士。
老頭撿了一路終於又回到我的身邊,然後冷冷的說道:“你現在站起身來試試!”
我連忙點頭,然後吃力的用手支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可能是因為在冰冷的地麵上坐得時間過長的緣故,我的腰部以下都有些麻木了,咬著牙強撐著站起來,忽然一個踉蹌又倒在了地上。
“你叫什麼?怎麼會來到這裏?”當我終於站起身之後,老頭扭過頭警覺的望著四周說道。
“我叫羅澤,縣裏的一個郵差!”
“你來這裏是為了送信?”老頭不可思議的說道。
“恩,是啊,一封送到北卦村的信!”我的話一出口便發覺老頭的臉色微變,眉頭輕輕地擰了起來。
“對了,您抓這些……這些地奎做什麼?”一時間我竟然差點忘記了差點謀殺我未遂的凶手的名字。
老頭微微一笑說道:“你剛才不是很想知道這東西是在哪裏長大的嗎?”
我連忙點了點頭,一直以來我都有獵奇的愛好。今天大難不死還能見到如此怪異的動物當然要問個明白。
“跟我來吧!”說著老人扭過頭向山穀深處走去,我尾隨其後,而那隻“野雞”迅速跑到了老頭的前麵,在前麵開路。
“這隻野雞是您訓練的?”我一邊走,一邊好奇的問道。
“野雞?”老頭重複著我的話,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接著說道,“它可不是什麼野雞,一會兒我慢慢告訴你!”
通往前麵的路已經完全被荒草覆蓋住了,所以越往前走越是艱難,經過一段比較狹窄的穀地,前麵忽然變得豁然開朗了,兩座山在此處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盆地。這個盆地中的荒草似乎比外麵的更加茂盛,翠綠中透著一種暗黑色,不知為什麼站在此處我的身體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這裏埋葬著北卦村的三百五十二個村民!”老頭一字一句的說道,似乎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口鍾一樣重重的撞擊著我的心髒。
“他們都埋在這裏?”我從驚恐中掙紮出來說道。
他顯然是不想回答我的疑問,而是冷靜的說,“你先到我家住一夜吧!”我跟著他走了一段路後,不知不覺中看到了一個村口前擺放著一塊大石碑,上麵刻著三個血紅色的大字“南卦村”,我心頭一驚,原來這兩個村子的名字是相對而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