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像因為我有了幹媽,家裏的所有人都對我更好了。
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幹媽幹爸都來到我家,說要把我接到家裏過一段日子。媽媽可能知道他們要來,為我收拾好了一切。我說“一切”,無非是我的書包、玩具、連環畫之類的東西。“為什麼要帶上這些?”我問。在我的潛意識裏,這有點像搬家了。
大姐說:“你幹媽要是喜歡你,說不定要你待好長時間呢,帶上書包,你可以在鎮上的小學上學,不耽誤讀書。”
這麼說,我可以到鎮上去了,還可以到鎮上的學校讀書。鎮上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我喜歡鎮上的一切。這跟小劉叔叔有關,在相當長的時間裏,我把小劉叔叔當做城市的象征。城市對我來說遙不可及,但鎮上卻是我看得見,還可以去的地方,有時候我用鎮上的事物來推想城市。
我禁不住歡呼雀躍了。
有一個幹媽真不錯!簡單的我這樣想道。
我絲毫沒有想到幹媽對我意味著什麼。走出家門時,我跑在最前麵。媽媽送我,大姐送我,大哥拄著拐杖送我,呆子也跟在我們的後麵。他們送了一段路又一段路。
幹媽幾次站下來,要他們不要送了,可是他們仍然送著。
直到把村莊遠遠地拋在了後麵,直到幹媽幹爸站下來,一家人才不得不結束送行。
媽媽對我說:“在幹媽家要聽話,不要淘氣,不要想家!放學了早點回家!”
大姐說:“要把書讀好!睡覺不要蹬被子!等我以後有了錢,買書送給你看。”
大哥說:“不要跟別的孩子打架,不要到處亂跑!”
我一律興高采烈地回答他們:“我知道啦!”我覺得他們完全不必要對我擔心,我又不是去水庫工地,更不是永遠不回家了,我不過是去幹媽家做客。
可是媽媽流出了眼淚,大姐流出了眼淚。媽媽摟著我,大姐摟著我,她們的手在我身上摸著,不停地摸著。而大哥則抓著我的手,緊緊地抓著。
我很不習慣這樣,說:“我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我和幹媽、幹爸上路了。回頭看看,媽媽他們還站著,在目送著我。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回去的,每次我回頭,都看見他們的身影佇立在曠野裏。
幹媽家在一條巷子裏,穿過巷子,就是鎮上的供銷社,因而我對幹媽家之行不覺又多了幾分歡喜。幹媽家比我家富有多了,而且很幹淨,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一切,我沒有發現他們家的小孩子,也許孩子在學校裏。
“你帶著我們的孩子看看,我去做飯!”幹爸興奮地說。
幹媽把我帶到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的四麵牆很白,一定是不久前用石灰水刷過了,靠書桌的上方,牆上貼著一張解放軍扛槍的畫。書桌上放著好幾本書,其中有連環畫。挨著書,還放著一隻新書包,是那種黃色的帆布做的書包,而不像我身上的書包,是媽媽用布頭拚起來的。在我們學校能背帆布書包的,隻有幾個人,可想而知那幾個人是多麼神氣了。房間裏有一張小床,床上整整齊齊地疊著被子,被子上放著枕頭,它們都是新的,而且是紅色的。那種紅色,我隻在人家結婚時見過。
也好像因為我有了幹媽,家裏的所有人都對我更好了。
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幹媽幹爸都來到我家,說要把我接到家裏過一段日子。媽媽可能知道他們要來,為我收拾好了一切。我說“一切”,無非是我的書包、玩具、連環畫之類的東西。“為什麼要帶上這些?”我問。在我的潛意識裏,這有點像搬家了。
大姐說:“你幹媽要是喜歡你,說不定要你待好長時間呢,帶上書包,你可以在鎮上的小學上學,不耽誤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