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麵露菜色,就讓嚴蕭陪他去醫務站。

嚴蕭著急應下,忙不迭支起張予忻,一隻手從他腋下穿過,把張予忻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半摟著昏昏沉沉的人朝為軍訓臨時準備的醫務站去。

兩人緩緩向對麵的操場挪去,嚴蕭聞到張予忻身上的汗水味,他聳聳鼻子,摟著他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人是有多瘦弱,幾乎隻剩皮包骨頭,他計劃著等這人清醒過來要好好盤問他是怎麼回事。

學校醫學院來的臨時醫護人員把張予忻安置在隔間的單人床上,嚴蕭問嚴不嚴重,一個學姐答道中暑了,沒事的,等他清醒了給他喝一瓶藿香正氣液。另一名學長上前解開了張予忻的長袖軍裝,露出了裏麵的短袖好給他散散熱,他一瞥張予忻線條清晰的身體,皺起眉頭,嚴蕭問學長,怎麼了?那學長是個板寸頭,戴著酒瓶底一般厚的眼鏡,搖頭說:“他看起來太瘦了,是不是營養不良哦,飯還是要好好吃撒。”

嚴蕭心想果然張予忻欠教訓吧,怎麼把自個兒搞成這樣,他點頭道:“回頭等人好了,我就提醒提醒他。”

學長說那好,你在這兒看著還是去軍訓啊,我們盯著他也行。嚴蕭望向躺在床上渾渾噩噩的人,他白皙的皮膚似乎略微泛黃。

“不了,我去軍訓,隔會兒有空閑再來看他。”張予忻身上混著陽光的汗水味還在鼻梁間盤旋,嚴蕭吸吸鼻子,轉身走了。是啊,他嚴蕭又不是張予忻他老媽子,能盡到同學義務就足夠了,為他這麼揪心幹個啥,這不是自己沒事兒找事兒嗎?

嚴蕭一路心情沉重回到隊列,教官問他那小夥子怎麼樣,嚴蕭搖腦袋說沒事。教官讓他歸了隊,新一輪的訓練再次開始。嚴蕭邊練四項轉體邊在心底糾結,一會兒左轉一會兒又右轉,不時還要前後轉,搞得他暈乎乎的。

他覺著張予忻這個人真是奇特,長得跟一韓國明星似的不說,麵上的表情也是寡淡的,不似他們這個年紀該有的活躍和豐富。而且憑他男人的直覺,他揣摩,這個人背後一定有一段故事。嘿,生活真有戲劇性,這樣的人怎麼被他給碰上了。對了,那麼自己對張予忻的在意也可以歸結為是好奇咯,同學之間互相關心,互相幫助,果然他嚴蕭是個品德高尚的人。嚴蕭邊想著還頗為自戀地歎口氣。

“喂,那邊的,你表情咋那麼多!給我專心點!”教官的虎吼從不遠處傳來,嚴蕭立刻收心站好。旁邊的人沒敢轉腦袋瞧他,眾人笑得軍姿都快站不住。

嚴蕭想通這麼個理,反而一臉坦蕩站的筆挺。

中午到的也快,嚴蕭和教官請了個假,沒跟大隊伍一起去食堂,轉身跑到了臨時醫務站。他興衝衝地想這張予忻該醒了吧,結果他一進去床上已經空蕩蕩的沒人了。嚴蕭垮了個臉,有一種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的感覺。

靠。

板寸頭學長看到他,笑笑說:“那小學弟剛走,我看到他好像沒去食堂的方向,”他伸手一指另一方向,“是朝那邊去了,誒,是不是你們寢室啊?”

嚴蕭腦袋裏轟地一聲,索性這人是這樣慣了嗎?好吧,爺還懶得管你。

他灰溜溜地走去食堂,剩下的飯菜也不夠新鮮,分飯的大叔大嬸們把剩菜混到一起,看上去比餿水桶裏麵的好不了多少。 嚴蕭一陣惡心都想不再吃,可腦袋裏突然冒出麵黃肌瘦的張予忻,立刻端起飯盤狼吞虎咽。還是給他帶個麵包回去吧,嚴蕭擦擦嘴,把餐盤放回收納處就拐去小賣部選個大點兒的麵包樂顛顛地回去了。

這張予忻看他這麼關心自己一定會感激涕淋的,唉,他嘀咕著:“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因為一直低頭擺弄著手裏的麵包,所以眾望所歸的撞上路邊一顆粗壯的梧桐樹,發出嘭地一聲悶響。嚴蕭一怔,旋即輕撫額頭的鈍痛,翻了個白眼繼續樂嗬嗬地踱回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