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劃傷了都可以再刷一層蓋住,人呢?人卻沒法再找一個皮囊把自己包裹。人隻能對著身上的疤痕和斑紋記住一次次的教訓。
張禮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很醜,醜得令她覺得張金會不要她了。想到那天在廚房裏張金衝她發火,張禮然還是有些難過,甚至是後怕。她也知道主要是自己不對,可是張金完全沒有必要語氣那麼激烈嘛!張禮然扁了扁嘴,又想起過敏以來的這些時日。盡管張金仍然會從背後抱著她,盡管張金仍然會撫摸她的全身,盡管張金仍然會親吻她的臉頰……但種種行為帶給她的感覺卻不再像是溫存了,而像是查看病情一般。換言之,是醫生而不是愛侶。
抱著死馬活醫的僥幸念想,她一頭鑽進了衛生間,試圖用水清潔自己慘不忍睹的身體。水開得很燙,皮膚因為血液循環的加快而呈現出粉紅色,恰恰好蓋住了過敏的痕跡。在被麻痹的感官下,張禮然多少得到了些安慰。但好景不長,澡一洗完,那些可惡的醜陋印記又慢慢地顯露出來,像是潮水退去之後被打回原貌的沙灘,到處都是擱淺遇難的海生物。
難過,不安,恐慌,迷惘……這些情緒滿滿地充斥著張禮然的身心。她沮喪地發現,這一次的過敏,根本不是她以為的催化劑。
它不是破壞因素就不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歙漆阿膠】歙縣的漆,東阿的膠。意思同“如膠似漆”。
第64章 執笄主饋
過敏好了。
好得悄無聲息。一夜之間,那些猙獰的醜陋的不堪的皰疹就退散得無影無蹤,像是從來都不曾存在過。張禮然醒來後,習慣性地從枕下摸過鏡子來照,還以為自己尚處夢中。
困擾她足足一周而且一天比一天嚴重的漆毒就這麼沒了?張禮然覺得不可思議,張金更覺得不可思議。兩個人互相掐了對方好幾下,這才確認一切都是真的。這事兒把她們倆都折騰得夠嗆,結果卻仿佛老天爺開的一個玩笑。
確認完是否身處現實,便進入追究責任環節了。
“你下手可真重!”張金舉起手臂,責怪某人不懂憐香惜玉。張禮然一看,不禁愧疚萬分。才掐完沒五分鍾,那處皮膚便出現了一團硬幣大小的淤青。她心疼地俯過去親吻它,寄望於能以這一方式略做補償和道歉。
被親之後張金心情大好,恢複了慵懶嬌柔的樣子嗔怪道:“一大清早就給我種草莓,真是!”
張禮然羞了羞,抓住這一話頭抗議了:“阿金,你都好久沒勾引我了。 ”
“快上班!該遲到了!”張金毫不猶豫地打碎了她的白日夢。
“什麼啊!今天周六!”張禮然也毫不猶豫地提醒這位工作狂。
張金想起來了,嗬嗬一笑便重新閉上眼,道:“那我再睡會兒吧。”張禮然悻悻然地也躺回去,提要求了:“阿金抱我睡。”張金翻了個身背對她,死沒正形地笑起來:“抱著你就沒法睡了。”
“為什麼?”
“你想啊,我抱著你,就會想睡你身上。但是我睡你身上呢,你又要哭,又要發抖。所以我還是起床以後再抱你,好不好?乖然然。”
張禮然啞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張金說得一點也沒錯。她雖然是很盼望那些肌膚相親,但每回事到臨頭,不知怎地又害怕得不得了,搞得自己也遺憾,張金也無奈,最後兩個人都很尷尬。連接吻也是這樣。淺淺一記當然是每日甚至每時的功課,但更火熱的就有點難度了。她真的不適應跟別人交換口水。
而且,張禮然覺得總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比如第一天可以親嘴唇,第二天可以親耳垂,第三天可以親脖子,第四天可以親胸,以此類推……她希望張金能給她點時間適應,給她點時間操練,一步步邁過那些個警戒閾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