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聞人長命始終坐在床畔,陰沉著臉色盯著她。
他幹嘛管她擦不擦頭發?聞人長命越想越氣悶。
差不多半幹了,不再淌水珠,她用五指稍怍整理,然後交作業那般地轉向聞人長命,“擦好了。”
“鏡台前有發梳。”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是小孩子嗎?
麥小桔認命地拿起梳子,心裏想的是,難道太傅還得身兼她生活作息的監護人嗎?
被她隨便亂擦的長發糾結在一起,細齒的梳子沒當心就扯痛了頭皮,疼得她哀哀叫。
聞人長命無語地翻白眼,看不下去地起身,在她身後盤腿坐下,搶過她手中的梳子,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他修長的手指將她的長發細分成一小繒,然後輕輕梳理。
麥小桔難得乖得像綿羊—包括她那顆總是吵吵鬧鬧的腦袋瓜——安安靜靜跪坐在鏡台前讓聞人長命為她梳發。
她覺得心頭好像有些什麼正熱熱燙燙地在融化,那感受是甜膩的,是柔軟的,卻也是飄飄然不真實的。
太傅大人對他的學生真好啊……麥小桔突然有點嫉妒麒麟。
可是她記得宮奴們口徑一致地指稱,麒麟很討厭聞人長命,而聞人長命也根本不把麒麟放在眼裏。難道他們眼瞎了?
她看著鏡子裏,她身後垂著眼,專心替她梳理長發的聞人長命。他的動作很仔細,絲毫沒扯痛她。
她不要當別人的小三啊!麥小桔突然有點哀怨。
聞人長命拾眼,視線在鏡子裏和她對上了,麥小桔忍不住問,“你以前不是很討厭我嗎?”
話問出口,她就後悔了。
說得好像她就是麒麟似的。可以的話,她希望聞人長命知道她並不是麒麟。
但如果他知道她不是麒麟,他會如何?麥小桔心底其實有點發毛,她可不會天真到認為“侵占”皇子的身體這種事在這些“古人”看來不算什麼,搞不好要殺頭……呃,會殺到公主的頭。
總之她不樂觀就是了。雖然她根本不是自願侵占的。
“長命為人臣,隻有盡本分,沒有個人好惡,殿下怎麼會如此認為?”隨著公事化的口吻,他也放下發梳,似乎終於察覺這樣的舉動有些曖昧。
麥小桔嘔死了,怪自己沒事多啥嘴,乖乖享受帥哥服務不是很好嗎?
“講話夾槍帶棍的,還說沒有。”
“如果讓殿下有此感受,長命願意賠罪。”
麥水桔聞言,突然像貓兒偷腥一樣,賊嘻嘻地笑起來,“哦……”她轉身麵對聞人長命,又回複一貫吊兒郎當的痞樣,學著電視劇裏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子弟那般道,“太傅要怎麼賠?”讓她這樣又那樣嗎?嘿嘿嘿……
聞人長命似乎察覺自己給自己找了麻煩,他又不小心以過去看待麒麟的方式來與她應對。過去的麒麟聽到他這麼說,隻會滿身不自在地鳴金收兵,但如今眼前的麒麟,眼底卻閃爍著想怎麼占他便宜的詭笑與陰險!
他怎麼能夠繼續無視這麼明顯的吊詭之處?聞人長命又藏起情緒,再抬眸,幽合的黑瞳深不見底。
“殿下希望長命怎麼做?”
哦,好刺激哦!她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嗎?麥小桔腦海瞬間妄想連連,但是又不得不提醒自己,小心有詐!
她雙手按在地上,傾身向前,聞人長命不動聲色地悄悄後退,避免與她氣息膠著。
“我想要任何賠償,你都會給我嗎?”
“隻要在合理範圍內。”
“你有沒有誠意啊?”麥小桔一臉嫌棄鄙夷貌。
聞人長命雖然不想被她牽著鼻子走,他心裏悄悄醞釀著別的計劃,但又忍不住有點好氣又好笑。
“隻要是長命做得到,在不危及七島利益的原則下,長命願意答應殿下任何要求。”
麥小桔看著這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像有點感動,有點心疼,但又覺得自己太濫情而且想像力泛濫。
一時捉不住那模糊的感受,也許是因為他優先提出的但書不是關於他自己,而是關於七島。
如果沒有聞人長命,麒麟會如何?東海七島又會如何?這幾日她在地之島和火之島的所見所聞,人們總是會告訴她,這是聞人太傅為漁民做的規畫,讓他們在討生活糊口時能有最起碼的安全保障。這是太傅為水手和船家訂定的政策,有官方作保,白紙黑字,避免草菅人命的人蛇行為,也讓船家航行海上不受海盜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