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景吟又接著道:“可是不論師兄當年到底有何目的,這個目的,如今也應是達到了吧。”
許沐震驚之餘,還是在心裏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好像可以算是……達到了?
等等!問題在於,他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難道早在十年前他就看出來自己心懷叵測圖謀不軌?然後故意裝出一副天真純良人畜無害的小可憐狀?
不……會……吧?
應該不會的吧……絕對不會!
以自己這麼多年精準無誤(連蒙帶猜瞎碰胡蒙)的看人經驗,他絕對不會看錯!這孩子當年的德行他再清楚不過,簡直就是白蓮花中的極品白蓮,缺愛程度達到頂峰,恨不得將這世上所有給過他好臉色的人都視為聖明。
那麼,他之所以能有剛才的判斷,唯一可能就是——他將蘇伯淩那幾句陰陽怪氣的隱晦諷刺聽去了大半,再稍一整合細想,便能大概猜到三四分。
可是那些他們嘴中一口一個的“目的”,字字刺耳,仿佛將自己描述了成一個居心不良有所蓄謀的反派一般。
然而事實是,自己到底有什麼目的?!
自己tm有什麼目的?!自己又tm能有什麼目的?!自己好像也沒什麼目的啊!!拜托不要把我想的太邪惡好嗎?!
雖然說自己對他的好,也許有那麼幾分,是為的是他將來尋仇的時候可以對自己手下留情一點。可是說到底,自己也沒真的希望他能手下留情到哪裏去,畢竟四年前自己是真的已經做好了重蹈覆轍再死一次的準備了。
所以—— 那些年裏,自己到底為什麼對他百般照料、對他和顏悅色?到底為什麼那麼喜歡逗他、笑他、捉弄他?
還不是因為,喜歡他。
許沐被這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的三個字嚇得一怔。
“不是。”
顧景吟聽他說了這二字,停了片刻,又道:“不是?”
許沐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覺得我從前對你的好,都有什麼目的?”
“這個需要師兄自己來講吧。”顧景吟垂下眼睛,轉了轉手中的杯子。
許沐吸了口氣,緩緩道:“好,我講給你聽,你聽仔細了。”
顧景吟聞言又擡起頭,微笑道:“洗耳恭聽。”
許沐絲毫不在意他這副看似隨意實則暗藏陰鬱的表情,依舊聲音平靜道:“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從前對你所有的關心照料,從來沒有過任何後悔、也沒有任何你猜測的邪惡的目的。我做的每一件,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還是會那麼做。”
顧景吟的眼眸顫動了一下,將手裏的杯子放在了桌上。
“如果我替你挨了鞭子你就不會受傷,我還是會去替你挨。如果我替你擋了火矢你就不會中毒,我還是會去擋。就算現在你有什麼傷痛,我都會幫你受了……”
“因為我不想看你難受痛苦。早在八年前,我就在心裏發過誓,”許沐擡起眼睫,語氣還是平和,“發誓要照顧你平安長大,一輩子喜樂無憂。”
顧景吟聽完什麼都沒說,隻是站了起來,繞過桌子慢慢走到了許沐身前,低頭俯視著他。
許沐心想自己剛才說的絕對都是實話啊!絕無半句虛言啊!就算現在讓他選的話他還是不想讓這孩子受傷啊!
所以大哥你別不信我啊!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過得好好的。
許沐擡起頭看了看站在身前的人,開口道:“我方才所言,都是真話。”
顧景吟半跪了下來,和他對視道:“我知道。”
許沐呼吸都慢了一拍。
“在這世上,我唯一願意相信的人,就是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