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稍稍減小了幾分。
因為一些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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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府內。
女子依靠在男子懷中，低眉垂眼，久久未曾言語。而抱著她的男子亦是不敢多言，生怕驚醒了可能在睡夢中的佳人。
一陣冷風吹過，似是驚擾了睡著的人，被嗬護在懷中的女子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一雙水靈的大眼睛中滿滿的都是迷離與迷茫。
“白哉……大人……不好意思、我又睡著了……？”話到後來，似乎是連她本人都不確定自己是否曾經睡著，語句的末尾帶上了輕輕的疑問。
“……嗯。”被喚作“白哉大人”的男子俯首，沉默片刻，終於還是應了她一聲，之後又立刻補充道，“大概。”
“嗬……”失笑，女子反握住男子環住她腰腹的寬大手掌，輕言細語，細聽不難聽出她言辭中的安慰之意，“白哉大人，我自己的事，我很清楚。不用、安慰我……”
被說中了心思，朽木白哉低頭不語，雖然他素來就不是多言之人。
最近，朽木緋真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經常說著說著就聲音漸低睡了過去。大夫早在很早之前就警告過朽木白哉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近來的診斷也漸漸證實了那個最初人們下的悲觀論斷，而即便不提這些醫者，僅憑朽木白哉對靈體的了解和感知他自己也能下這個判斷——他的妻子，恐怕……時日無多。
朽木緋真自己也對這個情況早有了預計，可即使這樣，朽木白哉還是不願意當著她的麵提起這些事情，和那個可怕的、屬於他們的未來。
“緋真。”用了很大力氣似的，醞釀許久，朽木白哉還是隻說了這麼三個音節，再往下，卻是怎麼都接不下去。
“對不起呐，難得白哉大人忙裏偷閑陪我……我卻又睡著了。”言畢，半倚在男子懷中的嬌小女子昂首，一雙大而明亮的眼正對上男子垂下的眸。
正是所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被這樣一雙眼睛專注地注視著，男子隻覺得連心都暖得融化了，萬年不見上揚的嘴角竟是呈現出了淺淺的弧度。
隻是片刻後，那弧度就消失不見了，而且男子那雙眼下潛藏著的情緒比及剛才似乎更加陰鬱了。
本是為了寬慰對方的行為在達到它的初衷後不知怎地竟然又起了反作用。
朽木緋真微怔，著實不能理解，望著自己良人的一雙美目一時語塞，連那句“白哉大人您怎麼了？”也忘記了問出口。
本來看著那雙眼睛覺得幸福的朽木白哉在意識到他可能很快就再也見不到那雙眼睛後隻覺得自己那剛被溫暖得融化了的心已然成了世間最濃烈的酸，腐蝕灼燒得他疼痛難熬，無法呼吸。
斷斷續續地喊懷中那人的名字，更緊地抱住她，男子不做解釋，也不說其他。
“緋真、緋真……”
既然已經嫁了這個人，他的所思所想她又如何會不知？
用了小小的力氣，捏捏那人的手，朽木緋真淺笑：“緋真可以問一個問題嗎……白哉大人。”
“你說。”
“為什麼、白哉大人會……”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先前的問題，朽木緋真咳嗽了兩聲換了個問題，“可能是我自大了但還是想知道……白哉大人究竟……喜歡緋真哪裏呢？”
“……”
“白哉大人？”
“……”
就在朽木緋真打算開口為自己的冒昧和逾越道歉時，從剛才起就未發一言的男子終於回答了她的問題，聲音沉沉卻又十分的好聽：“你很寧靜、溫柔、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