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一顫。
包括對麵正在開車疾馳的杜鹹熙。
手在方向盤上猛地一敲,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無力感。
明明聲音就在耳邊,觸不到她,像是一場醒過來的美夢,疼痛讓他清醒。
另一頭,幾個男人罵罵咧咧,其中一個抓上徐安柏的頭發,手上一用力,將她頭拉起來,再狠狠給了一巴掌。
杜鹹熙的聲音更冷,似刀,幾乎吼起來,道:“不許動她一根毫毛!”
徐安柏在暈過去的那一秒,聽到他話語堅定中最不穩的那個尾音。
杜鹹熙是害怕了。
害怕了。
害怕……失去她嗎?
再醒來的時候,有男人淩亂的腳步聲,幾個聲音交談著,隻能分辨出零星的隻言片語。
“他來了。”
徐安柏真真切切地聽到這句話。
那個永遠不會聽她話的杜鹹熙,來了。
廢棄的老工廠,鐵門外,杜鹹熙打著手電隻身而來。
男人問:“你來晚了。”
杜鹹熙咬著牙關,恨不得上前打一架,可敵在暗,我在明,隻能壓抑忍耐著,更豎起耳朵聽四周的動靜。
他說:“這裏太偏僻,還要去籌錢,這已經是極限。”
“可你是杜鹹熙,沒有杜鹹熙做不到的事情。”
“那你們就應該知道該早點放了她。”杜鹹熙微微眯著眼,似狼嗅刀鋒,硬碰硬,“在沒有見到她之前,我不會把錢給你們。”
忽然就有腳步聲逼近,下一秒,杜鹹熙的腹部重重吃了一拳。
手電落地,卷起風聲,在沙石地上一路滾。
杜鹹熙膝蓋發軟,已經用盡了力氣不讓自己跪下來,卻無法如願,有人自後狠狠踢一腳他的內膝蓋。
另一人搶走了杜鹹熙手中的包。
然後立刻響起一陣憤懣的喊聲,“你拿這點錢來糊弄我?”
杜鹹熙單手撐地,甩開身旁一人的桎梏,突然笑起來,“六千萬不是一個小數目,我不可能有力氣將錢翻山越嶺地拎過來。”
“你敢耍滑頭?”
杜鹹熙說:“錢對於我隻不過是數字多少的概念,我有的是錢,我現在,隻要她。”他將嘴裏散發淡淡腥味的液體吐出來,艱難站起來,整了整西裝下擺,揚起下巴道:“剩下的錢我放在車裏,六千萬,不連號,隻要你們把徐安柏交給我,我立刻就告訴你們車子的地點。”
杜鹹熙不是好騙的主,別人對他耍心眼,他加以十倍百倍的奉還。
男人們耳語幾句,主事的留下來,其餘的一一按照指定方向去尋車。
他說:“徐安柏就在這倉庫裏,你盡可以喊一喊她。”
杜鹹熙便喊:“徐安柏!”
廢鐵上,費力割斷捆綁兩手繩子的徐安柏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男聲。
“徐安柏!”
她頓時坐直了身子,大聲地喊:“杜鹹熙你快走,你不要管我!”
身陷囹圄,卻還在逞強。
空氣裏,有她被掌摑的微弱聲響。
杜鹹熙捏緊拳頭,欲要衝破這道阻礙,然而被那人攔住,一個冰冷的鈍物就抵在他的腰部。
“再敢往前一步試試看。”
杜鹹熙顧不了那麼多,拽住這人的領口,大聲吼,“我說過不要碰她一根毫毛!”
果然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就怕這不要命的。
男人明顯瑟縮一下,麵對這個幾乎癲狂的杜鹹熙,他完全是無計可施。
幸而有電話過來,回複已經找到了杜鹹熙的車子,他拿槍砸一把杜鹹熙的肩,往後退兩步,說:“她歸你了。”
嘴角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
杜鹹熙撥開這人,鬆懈下防備,幾乎毫不回頭地用背麵對他。
心裏隻是有一個念頭,想看到安然無恙的徐安柏。
推上這破敗生鏽的大門,他喊:“安柏,安柏,你在哪?”
徐安柏被人自地上拽起來,一路拖拽著往大門外走。
杜鹹熙的聲音帶著一種遙遠的沙啞響在耳邊。
如同窮途末路後一座燈塔。
她想,就快見到你了吧,杜鹹熙。
一扇門,古舊的吱呀聲。
驚起叢林間沉睡的鳥兒。
撲翅聲由近及遠。
——下一秒,終是見到彼此了吧。
可黑暗裏,唯有月色,淒冷地緩緩流淌。
沒有人。
杜鹹熙始覺慌張,這座昏暗的倉庫裏沒有她的氣息。
“安柏,你在哪?”
大門打開而投下的一道白色狹縫中,有一個凸起的異物吸引他的關注。
居然……是一部手機。
杜鹹熙對著那話筒說:“安柏,在嗎?”
細碎的哭聲帶著濃重的鼻音。
她在另一頭,也不肯相信,一切居然會是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