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玲為了小娟的工作,把家裏折騰了個精光,豬羊賣了,糧食也糶的差不多了。文秀拿著七拚八湊的三千元,心裏沉甸甸的,誌玲全部的家底,卻隻是一次送禮的錢,禮送出去了,結果會怎樣呢?文秀心裏一點底也沒有,也許隻是一個渺茫的希望,可不試,連個渺茫的希望也沒有,如果事辦不成,送禮的錢打了水漂,該怎樣交代?
誌玲和福海明白文秀的心思,他們不住地安慰文秀,給她打氣,讓她放心去辦,不管辦成辦不成都不埋怨她。誌玲還強鼓著肚子說:“你大膽去辦,不夠我們再想辦法,千萬不要小氣了。”望著誌玲和福海期待的臉,文秀說不出來的辛酸,她隻能從心裏希望老天有眼,讓這個渺茫的希望能夠實現。
第二天快下班的時候,李平把文秀喊到了他的辦公室,問文秀準備好了沒有,文秀說,都準備好了。李平讓文秀下班後坐他的車一起到縣城。文秀推辭了,說坐公共汽車去,她沒在縣城住,怕坐李平的車紮眼,鄉裏的人說閑話。李平看出了文秀的心思,不說什麼了,告訴她,六點半,縣醫院門口見。
文秀坐公共汽車到達縣城的時候,李平已經在縣醫院門口等她了。他搖下車窗的玻璃,讓文秀上車。文秀上車以後,發現司機沒跟著,文秀心裏很安慰,看來李平和她一樣的心思,這件事情不願意讓第三者知道。
到了一個煙酒專賣店,李平問文秀帶了多少錢,文秀說五千。來的時候,文秀怕三千不夠,到信用社把家裏的錢又支了兩千。李平和文秀商量買什麼酒,文秀看著各種各樣的煙酒,不知道買什麼,她對李平說:“你看著買好了,我哪裏懂這個。”李平對文秀說:“既然是到他家裏去,就實在點,太寒磣了反而效果不好。”文秀說:“好的,你說買什麼就買什麼。”李平讓買了一箱極品五糧液,兩條中華煙,一共下來三千多。文秀心裏說,幸虧多拿了兩千,不然真傻眼了。
買好東西以後,李平拉著文秀朝院長家裏去。院長家是一座兩層小樓,豪華而氣派。到了門口,李平按門鈴,好長時間沒回音。文秀擔心地問:“難道家裏沒人?”李平笑著說:“你沒看家裏亮著燈嗎?你可別小瞧縣醫院的院長,牛著呢,他家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進的。”接著李平又按門鈴,還是沒動靜。文秀說:“提前沒聯係好嗎?”李平說:“聯係了還讓來嗎?你以為人家缺這個啊?”文秀不言語了,辦這樣的事她沒經驗。
又按了幾次門鈴,仍舊沒動靜。李平拍著門開始喊,喊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裏麵有人走出來。
開門的是個女人,李平喊她嫂子,想必是院長夫人了。李平搬著酒朝裏走,文秀拿著煙跟著。進屋後,文秀發現屋內的裝修富麗堂皇,宮殿一般,院長夫人穿金戴銀,渾身上下,珠光寶氣,一副貴夫人的派頭。文秀理解李平為什麼買那麼貴重的煙酒了,這樣的人家,收禮就該那樣的檔次吧?
李平和文秀把煙酒放在客廳一邊,然後坐在沙發上,院長夫人和李平寒暄了幾句,就上二樓去了。一會兒,院長從二樓下來了,文秀打量這個縣醫院的院長,他沒有想象的那般氣派,個子不高,瘦瘦弱弱,一副文弱書生相。人不可貌相,這麼不起眼的人,管理著好幾百人的縣醫院。
院長看來是個直爽人,一坐下就問李平來是什麼意思,李平把文秀介紹了一下,說是單位的同事,妹妹是張家口醫學院畢業的,專業是臨床,想讓院長幫忙安排工作。院長回答得很幹脆,既然是同學,就不繞彎子了,絕對不行。李平在一邊不斷說好話,院長有點不高興。他說:“老同學,我實話告訴你,光縣裏領導批了條子的就有十幾個,一個也沒安排。”院長的意思很明確,縣領導的關係都沒安排,何況你李平一個鄉長呢?話既然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就沒有希望了,李平和文秀都有點尷尬。院長怕李平不相信,拉著李平到他的房間,讓李平看領導的批條,院長夫人從二樓下來,也跟了進去。
文秀從客廳聽到房間裏麵的談話,院長對李平很不滿意,嫌李平管閑事,他說,不是老同學不幫忙,如果是李平的親生子女,不是醫學院也給安排,管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不是給他添亂嗎?文秀聽到這話,心裏憤憤不平,噢,自己的親生子女,不是學醫的,也可以進縣醫院,八竿子打不著的老百姓子女,醫學院畢業的也得靠邊站,這是他媽的什麼道理!更氣人的還在後麵,院長夫人說李平和文秀關係不正常,隔一道門,文秀聽得很清楚。院長夫人說,沒想到李平這麼穩重的人,也過不了美人關。文秀火冒三丈,她恨不得衝進去,和她吵一架,但是她不能這麼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是求人家辦事,不是來找別扭的,何況還有李平,他的麵子不能不顧及。文秀坐在外麵的沙發上,臉火燒火燎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