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瞬間便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直到沈檀夕豁然起身將麵前的玻璃茶幾掀翻!
那個茶幾非常重,一般人都要兩個人搭手才能移動,但它是被整個掀起來扔到旁邊,而且不知道是碰巧磕到了哪兒,玻璃渣炸得哪哪都是。不過蕭夏倒是出奇的淡定,沈檀夕暴躁地在他麵前來回踱步,而他就像是個透明人不存在似的坐著。直到沈檀夕猛地頓住腳轉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在慢慢地動了動頭,然後對上了沈檀夕的視線。
“你的臉……”沈檀夕驚愕,這樣的表情在他的臉上估計八百年才會出現一次。
而蕭夏則先是茫然了一下,後才感覺有點兒疼。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指尖立馬染了一片紅,沈檀夕立馬衝樓上喊人,可是蕭夏卻不覺得有什麼。在那段作為靈魂存活著的時光裏,沈檀夕每次發脾氣都會亂扔很多東西。那些亂七八的書、筆直直地穿過他的身體,有時候連躲都躲不開,整間屋子都是他的戰區,到最後蕭夏都坦然了,麻木地感受著那些東西穿過自己魂體。
廉嫂、姚伯、關正強都下來了,見這場麵也是嚇了一跳。
沈檀夕接過藥箱後親自給蕭夏處理傷口,忍不住心疼地問“疼嗎?”
“不疼,”蕭夏的臉上沒什麼情緒,再摸傷口的時候就發現已經貼好了紗布,很大的一塊,這傷口應該不短,“用縫針嗎?”
沈檀夕拉過他手不讓他再摸傷口,安慰道:“放心,傷口很淺,明後就會結痂了。”
“但是……”廉嫂有些不放心,“還是去趟醫院吧,這樣可能會留疤的!”那狹長的傷口從顴骨一直劃到鬢角,雖然非常淺,出血也隻是一層細密的血珠,但如果沒有任何的處理措施,也很容易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恐怕要一年之後才會完全地淡去。
沈檀夕懊惱地看著蕭夏的臉上的紗布,想想也覺得有道理:“立刻給楓晚打電話,讓他們派個整形科的出診大夫過來。”
“不用,”蕭夏看向關正強,示意他不要打電話,“隻是小傷口而已。”
“但萬一落疤了怎麼辦?”
“又不是毀容,沒事。”蕭夏倒也不是偏要唱反調的語氣,隻是他不肯聽話,沈檀夕就是覺得煩躁,好像渾身都不得勁兒。
“你聽話,讓醫生看看我也就放心了,”沈檀夕沮喪地歎口氣,又微微用力地握緊了蕭夏的手,“我現在已經很後悔了,真不希望你身上還要因為我而留下疤。”
但蕭夏根本沒因這祈求般的語氣而有所軟化,他隻是看著沈檀夕,然後字句清晰地認真問他:“這疤要長也是長在我身上,我都不怪你,你還介意什麼?”
沈檀夕半響說不出話來,蕭夏的潛台詞無非就是在說他在意容貌。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咱們改天再談。”
蕭夏緩緩地吐出口氣,然後起身準備離開,但沈檀夕卻一把給他拉了回來,接著便控製不住地厲聲質問道:“就因為我剛才那句‘無所謂’!?”
“不是,”蕭夏立即否認,“鬆手吧,我現在覺得很累,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但你說過會理解我,”沈檀夕仍不願鬆手,語氣裏也多了幾分急躁,“我這幾天一直都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那隻是隨口的一句,你也想太多了。”
--想太多?
蕭夏本能地就想反問一句,但話到嘴邊竟然忍下來了。
“我不是想得太多,隻是知道的太多。”
他垂眼看向旁邊,無論是想到過去還是未來都會令他疲倦。是真的累了,如果這個時候神要問他當初還會不會選擇重生,那他絕對篤定地說‘不會’,也免得耽誤了這一世的‘蕭夏’,其實‘他’本該有個很美好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