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遇見你16(2 / 3)

“遲一點沒關係。”這個男人晨起的聲音聽起來微微有些低啞,卻性感得要命。

可是沒多久之後,果然就接到公司助理打來的電話。他赤裸著上身,半倚在床頭接聽,他聽了一會兒,便神色平靜地吩咐:“我今天有事就不過去了,你跟我保持電話聯係。”

她像一隻剛出生的小貓一般趴在他胸前,眨了眨眼睛:“你今天有什麼事?”

“陪你。”

“騙人。”她才不信。

“為什麼不信?”他把手機丟到一邊。

窗簾沒有拉上,而外麵的陽光燦爛溫暖,斜斜射進來,似乎有細小的灰塵正在光束中打著旋兒,而她的頭發和臉頰上都鍍著一層茸茸的金邊,真像一隻金黃色的小貓。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不如今天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待在家裏。怎麼樣?”

“好是好。”她想了想,忽又垂下嘴角,“……可是我餓了。”

是真的餓。經過一整夜的折騰,簡直比打仗還要消耗體力。睡著的時候倒不覺得,醒來之後便立刻饑腸轆轆。

肚子應景地叫了兩聲,她立刻可憐兮兮地說:“我想吃東西。”

她跟他一樣,連睡衣都沒穿,半個身子趴在他胸前,於是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肩頭和背脊。

秋日的陽光這樣好,照在玻璃上五彩斑斕,絢爛得讓顧非宸不自覺地微微眯起眼睛。他定定地看著她,恍惚覺得就像回到了六年前。

她撒嬌的樣子,真和當年如出一轍。

可她偏偏昨夜又哭得那麼凶,好像要將所有的眼淚都流幹一樣,以至於現在眼皮還微微有些腫。

這是第一次,看見她哭成那樣。

他撥弄了一下她眼前的劉海,說:“那出去吃飯。”

洗完澡換衣服的時候,顯然秦歡自己也發現了,對著鏡子裏的一對腫眼泡很是苦惱。結果就聽見身後有人“好心”出主意:“可以戴副墨鏡再出門。”

她回頭瞟了瞟他。他倒好,除去襯衣有點皺之外,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風姿俊美,哪有半點“奮戰”一夜的後遺症?

上天真是不公平!

可她到底還是采納了他的提議,真的找出副墨鏡來往鼻梁上一架,不然實在沒辦法出去見人。他笑了笑,似乎心情很不錯,拉著她的手就出了門。

這樣的時間,早不早晚不晚,他們在旁邊的一家茶餐廳點了幾樣茶點,又泡了壺西湖龍井。秦歡胃口很好,餓了一整夜,又哭了那麼久,這時候似乎什麼都顧不上,要不是從小接受母親的教育,必須嚴格遵從餐桌禮儀,此時隻怕是早就撲向那一籠籠冒著蒸氣的點心了。

“慢點吃。”顧非宸在一旁出聲提醒她。

“嗯。”她沒抬頭,看起來正專心致誌地品嚐水晶蝦餃。

這家的手藝不錯,似乎是正宗的廣東大師傅,最後令她的味蕾和胃口都得到極大滿足。

結完賬後她才問:“待會兒去哪?”

“不是回家嗎?”顧非宸挑了挑眉反問。

她像是有點迷糊,低著頭“哦”了一聲,真的乖巧地跟著他返回家裏去。

其實她的公寓裏並沒有什麼可消遣的,書報雜誌很少,電視節目又乏味無趣。她在沙發上膩了一會兒,便又開始打哈欠。

到底還是因為睡眠少,顧非宸在旁邊似笑非笑:“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

她睨了睨他,警告道:“不許再打鬼主意。”

“是你想歪了吧。”他拉著她站起來,說,“其實我也困了。”

她才不信他有這麼純潔,因為昨天一整個晚上,他簡直就像一個需索無度的昏君,對她連哄帶騙,軟硬兼施,害她每每昏昏欲睡之際,都不得不睜開眼睛再一次應付他的騷擾。

可是這一回,他居然真的沒有不老實。他隻是摟著她的腰,讓她背靠在自己懷裏。

她聽著耳後勻長的呼吸,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很快便睡著了。

秋季的午後,光陰寸寸流失,時間走得悄無聲息。

淡金色的光束在窗簾縫隙中越變越短。

氣溫隨著日落一同降下去,她似乎有點冷,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很快就被身後那人抱得更緊。

睡夢中,依然感覺到有細微的吻,落在自己的頭發上。

……

秦歡覺得自己仿佛睡了很久,因為房間裏是這樣安靜,而身側的氣息溫暖熟悉,她不想睜開眼睛,舍不得睜開眼睛。

她甚至想,如果能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最後,床鋪終於輕微地動了動,枕在腦後的手臂被輕輕抽走。

她知道他起來了,可是她仍舊側身睡著沒動。

公寓裏鋪的是木地板,她聽見他穿著拖鞋走動的聲音,腳步很輕,離開床邊,一路向著客廳去了。

她以為他要離開了,可是等了好一會兒,卻聽不見開門關門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頭倏地一鬆。似乎也是直到這時才發覺,自己方才竟然一直都在屏住呼吸。

……她竟然害怕他要離開。

可是這個念頭似乎才更加可怕,令她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地躺下去。

床頭的鬧鍾指向傍晚五點半。

原來她竟真的睡了很久。

窗外空氣中的薄暮隱約帶著絲絲涼意,睡夢裏的體溫早已經離她而去,秦歡隨手找了件衣服披上,才走到外麵去。

可是到了門口,才發現顧非宸正坐在客廳的沙發裏抽煙。

他果真沒有離開。他隻是坐在那裏,也沒有開燈,窗簾又都閉合著,所以光線顯得有點暗,那一點猩紅的火光,就透過灰白色的煙霧明滅閃動,成了整個客廳裏唯一的光亮。

而他坐在那裏,也不知坐了多久,目光微垂,仿佛正盯著那一截煙灰出神。

大概連她走出來,他都沒有注意到。

他安靜得如同一尊雕像,英俊沉默,隔著淡薄的霧,光線又這麼暗,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顆心就這麼在胸腔裏微微往下沉了沉,好像掉進了流沙裏,終於一點一點地陷下去,下麵是無底的深淵。

她仿佛有感應,知道這一刻還是來了。

比預期來得更早。

昨夜的突然失控,是否也是因為預感?

她已經辨不清這其中詭異玄妙的因果關係。她做了一整天的鴕鳥,這一整個白天,她有意無意地避開了有關昨晚失控的一切,當那是個不曾存在過的插曲。

而那麼默契的,他也絕口不再提起。

她賴著他撒嬌,她同他牽著手出去吃飯,她和他相擁入眠……

或許隻是因為她知道,今天過後,這些都將不可能再複製。

不但她知道,他也一定明白。

那個在她睡夢中,落在發間的吻……

忽然間仿佛胸口震痛,她不得不緊緊扶著門框,千百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瞬間湧上來,令她重新有了落淚的衝動。

他卻突然轉過頭來,臉色冷靜,望向她,說:“你醒了。”

“嗯。”她點頭,有些猝不及防。

香煙還剩下小半截,他傾身將它撚熄在茶幾上的骨碟中。她這兒沒有煙灰缸,這個碟子還是下午看電視時用來盛水果的。細白的骨瓷,盛著薄薄一層水,而她直到這時才注意到,原來那裏麵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個煙蒂。

她不禁又看了看他,嘴唇嚅囁,聲音卻很鎮靜:“怎麼了?”

他不知從哪兒拿出一遝材料,放在茶幾上:“這是你父親那間公司目前真實賬目的一小部分,以及你叔叔和他朋友私自挪用公司資金的記錄。”略停了停,才又看著她說:“可能你未必看得懂,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讓人解釋給你聽。”

“你解釋一遍就行了。”

“負資產,連續兩年虧損。正如我之前說的,已經成了空殼,或許連你叔叔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是人家眼中的一條魚。”

“能挽回嗎?”

“需要填入一大筆資金,並且需要專人接手重整。”

“你會幫忙,對不對?”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又仿佛盛著盈盈水光,“你答應過的。”

“嗯。”

“那你打算怎麼做?”

“那是我的事。”

“好。”

她點了點頭,看不出來是放心還是不放心,又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這些是什麼時候拿到的?”

他多看了她兩眼,才說:“昨天。”

她不禁輕笑一下。

“我這裏沒有你的衣服。”

“沒關係。”

“也沒有新毛巾新牙刷。”

“就用你的。”

“你明天去公司不方便。”

“可以晚一點去。”

……

既然他都已經做到了自己該做的,為什麼昨天還要說那些話?為什麼還要留下來,若無其事地和她一起將這場夢繼續做下去?

她不懂。

好像這時才想起來,自己根本從來就沒有明白過他的心。

從來都沒有。

“顧非宸。”她忽然開口叫他的名字,“是不是結束了?”

坐在沙發裏的男人不答話。

他似乎是想去口袋裏摸香煙,可是拿出來一看,才發現整包煙都已經抽完了。他怔了怔,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將煙盒隨意捏成一團,扔在茶幾上,這才站起身來說:“你昨晚沒休息好,今天好好睡一覺。我先走了。”

他俯身去拿外套,而她仍舊站在臥室門邊,一動不動。其實她是雙腿微微發軟,不得不撐著門框才能維持住儀態。

結束了。

他離開的時候,她忍不住扭頭看了看窗外,夕陽早已經沉沒在高樓大廈之間,這個城市的黑夜開始降臨,而她才剛剛夢醒。

也不知就這樣站了多久,她才轉身走回床邊。

床鋪有些淩亂,是他睡過的痕跡。她發現自己實在無法安然麵對這一切,於是迅速動手將床單、被套、枕套統統拆下來。直到將這一團東西盡數丟進洗衣機之後,她才終於脫力般撐著牆壁,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其實嚴格說起來,他們之間並沒有真正結束。

她還欠他股份沒還,而轉讓股份的最基本條件,就是必須建立婚姻關係,至於孩子……她相信他總能想到辦法解決的。

這是當初說好的,她並不打算賴賬,所以當顧非宸的律師聯係她的時候,雙方很順利地約定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入秋後第二場雨也來了,雨勢不大,但淅淅瀝瀝,一連下了數日,始終不見停。

整個城市陷在一片灰蒙裏。到處都是濕的,某些地段的排水係統也出了些問題,汽車經過大大小小的水窪,總能帶起惱人的泥濘。

下午三點約在律師樓見麵,秦歡到得很準時,之前電話裏那位姓許的大律師開門出來親自迎接她。

今天顧非宸並不在場,隻有許律師將手續所需材料準備齊全了交給她過目,又說:“秦小姐,接下來的事情我們會替您和顧先生辦妥,請盡管放心。”

顧非宸擁有一整個律師團,個個都是得力幹將、行業精英,辦理結婚手續這種小事自然不需要她再操心。

所以她隻大致掃了一眼,便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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