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起床,又將他的被子壓嚴實,這才拉上門。
天還沒亮,灰撲撲的像是蒙了一層紗,是從井裏打了點水,又將柴火點了,家裏柴火沒了,得空要請隔壁大姐去市場幫我買些來。用玉米麵發好的麵糊放在手邊,這邊上火蒸著,那邊又用小火熬著米粥,將醃好的一些酸菜和鹵好的花生裝到大罐子裏。這邊等蒸糕好了又通通端到前堂,這一切都做好才打開店門,等著小攤子的第一筆生意。
到了槐蔭鎮兩年,昨年才興起做早點攤子的生意,一來這活計輕鬆,二來到了午時就可以關門,到時候就可以照顧安安。有時候我看著懷中的孩子會想,我將他這樣一個血統高貴的皇子帶到槐蔭鎮過日子,是不是虧欠他了呢?
“符嬸子,我娘讓我來切兩塊蒸糕,打一盆子粥。”隔壁秀才先生的兒子又掉著鼻涕來了,我每次看他端粥回家都有些擔心,擔心他的鼻涕會掉到粥裏。“好呢。”我為他整理,收了錢,估摸著一會兒要熱鬧了,得注意聽內堂的聲音。安安還算懂事,等他睡足了,他就會大聲的喊我。
食客接踵而至,都是街坊鄰居的熟客,要是我忙不過來,大家就會自己動手呈粥呈菜,末了將銅錢放在桌上。
等到隔壁劉嬸子帶著孩子來吃早點的時候我就聽內堂一聲“伯娘”。劉嬸子努努嘴:“你快進去服侍你家小祖宗,這裏我幫你顧著。”兩年前,我剛來槐蔭鎮那會兒,抱著個不足歲的孩子,幸虧遇到了劉嬸子,她幫我找了房子,又給安安當了兩月的奶娘,安安和我都是極親她的。
“伯娘。”安安今年才三歲,隻能斷斷續續的說出些句子,最熟悉的一句就是伯娘了,這一句他喊來脆脆甜甜,真是糯到我心裏麵了。我為他穿著衣服鞋襪,他此刻已經醒了,眼睛滴溜溜轉,雙手按著我的肩頭站著,問:“伯娘,風車呢,昨日說好的。”這條街的孩子經常在晚飯後聚在一起玩耍,我昨日帶他去玩,見個個手上都拿著風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興起的風。安安呆呆站著,看了看就自己沒有,哇的一聲撲到我懷裏。我卻沒有辦法,那風車不是買的,都是自家做的,我隻得哄他,說明日給他買。沒想到今早一起床,他就記起這個事了。
“收了鋪子伯娘就帶你去買。”我繼續哄他,隻希望市場上有賣的。安安倒也懂事,小腦袋一偏,親到我的脖子。小孩兒的嘴唇肉♪肉軟軟,這一親,我心底泛出了一股暖意。這寂寥日子,還好有安安陪我度過。
給安安梳洗安置在鋪子的一角,他自然而然的端起自己的米粥糕點,我又開始忙活起店裏的生意。劉嬸子走的時候倒是頗神秘的朝我眨了幾下眼,說是等我關了鋪子,她有事與我商量。我尋計著又是要給我介紹人家,這月都第三次了,還真是難為她了。
安安雖然才三歲,可是鋪子忙的時候他卻能幫著收錢,而且能將銅板數清楚,很是了不得,店裏不少的街坊都特別喜歡他,經常給他塞糖。他每次都會看看我,如果我沒有惱色,他就將糖揣兜裏,夜裏了悄悄含著睡。
總算忙到鋪子打烊,我將條凳收了起來,已是午飯時間,按例我是要帶安安去巷子口那家麵館吃麵的。安安喜歡麵食,每日都要吃那家的麵條。正準備鎖門,劉嬸子已是侯在門外:“符嬸子,走走走,去我家裏吃午飯。”連說帶拉。我撇不開情麵,就牽著安安去了,安安倒是一臉高興,劉家小子大他一歲,他們要好,經常一塊兒玩。
到了劉家,劉叔也沒在,隻是飯堂坐著個男人,他皮膚黝黑,臉盤略短,嘴唇厚實,一身短打扮,看起來是很有力氣的莊稼人。“來來來,符家嬸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村裏的親戚,叫劉海,前些日子來投奔我們,可是老實人,一把好力氣。”對於劉嬸子的介紹,我也見怪不怪了,我從沒有刻意拒絕,但是也從未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