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空氣在這一瞬間開始顫唞,徐慧珠從地上爬起來,又跌坐在沙發上,她顛三倒四說:“其實我不比她差的,我和她都有類似的驕傲,相同的稟性,我們都不會在所愛的人麵前低頭,又臭又硬的脾氣。我長得也好,論外貌,也不輸給她。可是我有一樣好處是她比不了的。之偉,我可以為了我所愛的人妥協並敷衍環境,我不象她那樣懦弱,那樣不敢麵對未來可能出現的變數。之偉,哪怕將來你再帶著一個女人來到我身邊呢,你放心,我都有本事將那女人打出三丈外,維護我們的家。”

“宗之偉,你將就一點好不好,你就將就我一下。就一下下。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習慣最終會將我變成你愛的人。之偉,”

這些他曾經無限希望從林然那裏聽到的話,如今由另一個女人說出來,卻依舊讓宗之偉瞬間動容並且淚流滿麵。

鄭怡然在邊上疑惑的問:“之偉,是誰的電話啊?”

徐慧珠沒有壓低聲量,也沒有房間的撥高,她平靜的說:“之偉,我和你隻是差在時機。你在東八,而我在格林威治。可是不要緊,既然我已經看到你了,我就會一步一步找到你。把你身邊的女人盡快打發了,否則我就會讓你知道什麼是被分手!之偉,你不要哭,以後總會有我陪在你身邊的。”

徐慧珠向宗之偉保證:“我不會讓你再孤單。”

仲家成

仲家成退出微博帳號,默然打開qq。在聯絡人這一欄,林然的頭像一如既往呈灰色狀態。無論他發多少個親切的微笑過去,林然都不會象從前那樣在靜默裏突然跳出來,歡樂的說:“家成,真想吃夜宵啊。”

有整整一年,林然胖得不成樣子。她鎮日不出門,隻守在瑞安。有課上時她是老師,沒課時她就是勤雜工。從製作教具到打掃衛生,甚至收錢做帳,她無所不包,無所不做。林然隻是將自己困在這一方城中,不肯蹭出門外半步。她的一雙眼睛,曾經生動靈巧,在那一年裏卻失去的所有的光輝。林然對仲家成說:“家成,別讓我閑著,讓我有被人需要的感覺,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這句話,聽得讓仲家成心裏盡是難過。他努力綻開一個微笑,溫和的問她:“炒河粉已經吃膩了吧?青菜燙一燙用蠔油醬油汁水生扮著吃,會更有營養,你舌苔有些厚,我煮點清粥,做一碟青椒琥珀皮蛋給你開開胃好不好?”

那是她離開宗之偉,離開那個家與所有親人的頭一年。飲食無度,宿無定時,讓林然三圍暴漲,身形樣貌從從前遙不可及的清麗變成了珠圓玉潤的可親。

有多少孩子一進瑞安就四處張望快樂的喊:“然然媽媽。”

家長問仲家成,“林老師是從哪裏請來的,真是太了解小朋友心理了。她家孩子有幾歲啊?一定是個很成功的媽媽。”

隻是略胖了些。

略胖,真是個含蓄的說法。林然自此仗著這兩字一路心安理得的向著肥婆的方向行進。

攬鏡自照,林然大笑說:“哎呀,我現在倒象是一隻肥肥的母雞。”

可是,自仲家成認識她那天起,記憶中的林然從沒如此快活過。

所有的戾氣,暴躁,多餘仿佛已經盡數消溶在肥膩的脂肪裏,餘下的僅有熟諳人情的圓滑精乖。這瑞安上下老小,從教工到學童,從家長到掃地的阿姨,甚至連送快件的小弟都被林然攏絡了,一口一個“然姐,然姐。”喊得好不親熱。而不管是儒雅的長者,還是市井的婦人,林然都有本事坐下來與對方相坐而望,天南地北上八卦下九流敷衍得密不透風。

最後,十之八九總是以,“哎呀,我家孩子就拜托給你了。”這句話作為結束。伴之而來的是厚厚的鈔票,在機器上卡啦卡啦的響。再不然就是密碼機輕脆的一聲“嘀。”每個月的銀行流水都是厚厚的一疊。進的多,出的少。設立分校很快就被列入計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