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後發生的事又怎樣解釋呢?根據文瑩和尚的記載,至少趙匡胤在酒局結束之後,還曾來到過殿外,以柱斧戳雪,才說出了“好做!”的話。當時眾目睽睽,侍衛、太監、宮女所在多有,他完全可以當即下令把趙光義拿下,就算自己死,也會讓仇人死在他前頭。
可為什麼沒這樣呢?
所以通篇連貫理解,隻把把“好做!”解釋為“好好去做!”即從始至終,趙光義都是清白的,甚至之所以接過治理龐大帝國的重任,都是他哥哥強加給他的,才讓他後半生勞累不堪,既傷且病,最後飲恨而終。
再看司馬光的記載,前麵已經說過,以《涑水紀聞》為據,那麼趙光義在公元976年10月20日之夜,純粹是閉門家中坐,富貴天上來,他一切的行動都是被動的,都是被強迫和不得已的,而且在他哥哥死之前,他從來沒到過現場,根本就談不到有半點的謀害之嫌。
所以綜上所述,如果說趙光義是清白的,那麼,絕對是言之成理,證據確鑿。
那麼再看問題二,殺了,用的什麼辦法?
要談這個問題,首先就得要請宋朝的太宗皇帝恕罪則個了,隻能先假定他就是當天夜裏殺了趙匡胤的凶手。那麼趙光義就一定會反問——我是怎麼殺的啊,能不能給個手法先?
手法有二:
一、斧子;二、毒酒。
先說斧子。提這個要被人笑話,稍有點曆史知識的人都會說,什麼“斧影”啊,趙匡胤手裏經常提著的那可不是上戰場殺人用的戰斧,那是一種當時非常流行,當文具類用品在手裏玩的“玉柱斧”,那是工藝品,是玩具,根本就沒法殺人!
但是我有疑問。一,如果沒法殺人,那麼怎能隨便就敲掉別人的大門牙?是趙匡胤天生神武,手法與眾不同?還是那些大臣的門牙特別的脆弱,不堪一擊?按我的理解,能敲掉別人門牙的東西,就足以要一個人的命了。你信不信一根針都能殺人?
二,“玉柱斧”似乎很小是吧,那麼趙匡胤是怎樣站在漫天大雪裏,以“以斧戳雪”的啊?他當時是什麼樣的姿勢,才能把在手裏玩的小斧子砍到地麵上的?當然,如果趙匡胤的手臂比通臂猿劉備的還長,那就另當別論了。
先假設趙匡胤是被他弟弟用斧子(不管是玉柱斧還是別的什麼斧),那麼屍體上必定血肉模糊,痕跡昭然。如此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宋皇後見著趙光義的麵馬上就求饒了——她會立即明白,不馬上誠懇表態,她會死得比趙匡胤還難看!
但這畢竟無法證明,所以姑且繞過去吧,就當一個純粹的假設。
下麵看毒酒。
無數的人都在煞有介事地論斷,趙匡胤是被毒死的,問題就出現在他和親弟弟趙光義單獨喝酒時。結合趙光義在以後人生裏的表現(李煜、錢俶的死法),他要是沒給他哥哥配藥才是怪事。何況,在文瑩和尚及司馬光的筆記中也對此有著無數的蛛絲馬跡可以追尋。
看《續湘山野錄》,裏麵提到趙匡胤送走趙光義之後,回殿內解帶就寢,之後“鼻息如雷”,而其死後屍體的顏色又“玉色瑩然如出湯沐”,這樣的體色變化以及聲音異常,都是中毒的表現,而且這種毒還非同一般。
看《涑水紀聞》,宋朝的忠實官吏司馬光先生就算再“為尊者諱,為賢者隱”,他也透露出了極其重要的“毒”之線索,而且其真實性,及可考證性更遠遠超出了那位有故事的文瑩和尚。
先說事先就守在趙光義家門外的程德玄。這事可真的詭異,奇怪的地方並不是說,姓程的醫藥高手睡得好好的,門外有人叫他去見晉王,起來卻沒人,躺下就還叫,讓他心慌意亂,直到在大雪天裏主動跑到主子家的大門外,就等著晉王生病,他好進去治……這都是純粹的劣等謊話,相信的人是地道的豬頭。
哈姆雷特說,天空中沒有哪隻小鳥會無緣無故地掉下來。一切都要從程德玄的奇特副業著手,這個開封府裏的一般小吏有著人所不及的特長,他深通醫藥,並因此成為趙光義的心腹。再結合一下他在當天夜裏的具體表現,就完全可以得出,此人在公元976年10月20日夜裏出現,絕對不是什麼偶然的事件——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試想,一個小吏,如果事先沒有準備,怎麼敢在皇宮裏說出那樣強硬甚至凶狠的話來——“便應直前,何待之有!”
這完全是一個同謀者,甚至主事者才會說出來的話。但我說的詭異,是指這樣重要的一個人,他為什麼會那麼露骨地守在趙光義的大門之外?他為什麼不在趙光義的府內守候,直到事到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