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來發難的。
禮拜五的下午比平時放學得要早一些。本來今天是有社團活動的,但是蕭真因為“家裏有事”的緣由,向部長佐藤繪梨請了個假。
月川夫人派來的車子準點停在了校門口,蕭真乘了上去。
再回東京的短暫路途中,蕭真的心情一直很忐忑。別說她把“爸爸”想象得太不近人情,而是這樣的家庭情況這樣的背景,讓她無法做出美好的聯想。
暑假在熱海抓到的遠山琉
璃子,不正是被家裏舍棄了嗎?因為她不是獨子,更不是繼承人的原因。所以在麵對巨大利益衝突的時候,她就是可以被舍棄的一部分。
然而身為“獨女”又正好是“繼承人”的月川真實呢?必然是被嚴格要求的,任何不符身份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許的才對。
一想到這裏蕭真就覺得頭疼……好像她一個小康家庭出身的魂魄,很難達到月川真實的那個水準吧。這真是一個令人幽桑的事實啊……
車已緩緩駛入了月川宅內。當蕭真走進宅邸內時,就被告知去見“老爺”。
當然,說是立刻,那也要換了“像樣”的衣服才能去見的,校服實在太不成體統了。雖然蕭真不覺得立海大的校服有什麼不妥,立海的校服與其說是漂亮,不如說更能體現一個女性莊重的美感。那條裙子也是原先的長度,並沒有修剪過,再加上偏古典的長相和發型,蕭真平時看上去是很有文卷氣息的。雖然不能開口就是了……
蕭真被女仆領到了書房,女仆輕輕地敲了敲房門,柔聲通報“小姐已經來了”。裏麵響起一道低沉而磁性的男人聲音,不帶感情地說:“進來。”
聞聲蕭真瞬間打了個顫,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僅僅隻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女仆推門而入,垂首站在一旁。蕭真也走了進去。她平時其實去書房的機會並不多,不過每次去都覺得這地方大得有點誇張。
月川家的書房大得媲美一個小型圖書館,裏麵一人高的書架一排接一排,蔓延到目光不可及的盡頭。靠近門邊的位置有一個寬闊的紅木辦公桌,桌上有一盞別致的台燈。書桌前麵不遠處的窗邊,擺了一個小茶幾,兩個小沙發,另加一張躺椅。
月川夫人正坐在小茶幾旁邊沉靜地喝紅茶。而一個穿著筆挺黑色手工西裝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後麵。他正在翻動著卷宗,昂貴的鑽石袖口在他的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光芒。田岡管家背手正站在他的身後,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整個空間裏麵都散發出一種精準快速的氛圍。比起田岡管家來說,蕭真更覺得坐在辦公桌前麵的應該是自己爸爸的人,更加冰冷。
蕭真站在離書桌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她行了個禮,喚:“父親大人,午安。”
中年男人這才抬起頭來,那雙和月川真實如出一轍的藍色眼睛把視線投了過來。蕭真條件反射地屏息。
那是一種習慣
性的審視。如果更準確的來說,那是常年處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所具備的眼神,帶著一種估量。
因為每一分鍾都可以賺入大把大把的鈔票,所以即使是看你一眼,那也是MONEY。
所以一切都圍繞“效率!效率!效率!”打轉。
中年男人僅僅嗯了一聲,然後簡潔地說了一個“坐”字,之後朝田岡先生點了點頭,在無言的交流之中,田岡先生拿出一個扁平的盒子遞給蕭真。
蕭真坐在月川夫人的旁邊,月川夫人微笑著,似乎一點都不受房間裏低氣壓的影響。她柔和地聲音說:“打開看看啊,這可是爸爸為你準備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