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

仍是那個牙醫診所。

診所裡麵沒有客人,捲簾門往下一拉,安安被留在外麵,有兩個人看著她。

陸昂則被一幫馬仔帶著往裡。

走廊長且深,他的背影沉沉,他越走越遠……安安緊盯著他,嘴唇顫了顫,再也克製不住的喊他:「陸昂!」

陸昂回頭。

四目相對,他還是說:「別擔心,沒事。」

*

最裡麵的房間不大,頂上吊著一盞燈。電流不穩,燈光忽明忽暗,刺啦刺啦響。門開著,陸昂走進去,立刻有什麼東西毫不客氣地抵在他的腰上。

那是槍口獨有的冰涼。

像是死神的召喚。

陸昂皺了皺眉,直視羅坤,不太高興的質問:「坤子,今天你什麼意思?」

羅坤坐在正前方的凳子上,枴杖擱在旁邊,那條讓他受到無數奚落和嘲諷的腿無力地搭在一邊。他整個人陷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更添幾分陰鷙與可怕。

羅運華走過去,坐下。他催促羅坤:「還猶豫什麼?這人他媽的就是臥底!齊爺都被抓了、槍斃了,他憑什麼好端端的在這兒?」

房間裡是死一樣的沉寂。

良久,羅坤終於開口:「昂哥,你是警察。」

昂哥,你是警察……

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陸昂輕笑。

那支黑洞洞的冰冷的槍就抵在他的腰間,死神就在上方冷冰冰盤旋,它似乎已經看到今天的美味,那是人間不可多得的美味,他堅韌、剛毅,他昂揚、凶狠,他是這世間最最珍貴的品質。

慢慢斂起笑意,陸昂從兜裡摸出隨身的東西,手機,清涼油,煙盒……一個、一個丟在桌上。

「查吧。」陸昂滿不在乎。

瞥了瞥腰後的那支槍,陸昂說:「別指這兒。」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陸昂說:「指這兒,對著這兒打。」

「我是警察,今天我死。」陸昂手抬起來,指著羅運華,對羅坤說,「我不是,今天就他死。」

羅坤一言不發,臉色陰沉。

「敢麼?」

陸昂看向羅運華。

「你查了我那麼久,查到一個用過的名字,就說我是臥底——就問你敢麼?」

陸昂睨著他,眉眼囂張又冷。

「別扯這些!」這是羅運華最丟臉的地方,現在被陸昂一懟,他忍不住跳腳,「齊爺臨死前可交代了不少東西,你怎麼能安然無恙?你身上背那麼多事,不到一年就從牢裡出來,說你不是臥底都沒人信!」

這才是陸昂最沒法解釋的地方。

陸昂是一個毒販,一個在道上混了七八年的毒販,警察怎麼可能不去查他的底細?怎麼可能抓了又放?

除非……他有別的身份。

沉默到這個時候,羅坤終於轉頭,吩咐後麵的人:「去給殷傑打電話。」——殷傑在坐牢的時候認識了陸昂,後來又替他和羅坤牽線搭橋。

牢裡的事才是關鍵。

陸昂抿著唇,麵無表情。

*

安安在外麵,一直死死盯著那道門。

好不容易門開了,有個馬仔出來打電話。安安悄悄探頭。隔著長長的走廊,卻隻能隱約看到一點陸昂的背影。

暈暗的燈摩挲著他的輪廓,將他變得模糊。

安安怔怔看著。

很快,那道門又關上,看不到了。安安還是傻傻站在那兒。

有人從診所外麵進來,經過安安,睨了睨她。這種目光很不舒服,安安撇開臉。餘光裡,來人的個子和陸昂差不多高,他穿黑色短袖和迷彩褲,兩條胳膊耷拉在身側,很壯,一塊塊肌肉鼓起來,像堅硬的鐵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