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別的什麼嗎?”
池應的酒醉的快,醒的也快。宋雲寧鐵青著臉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狠狠打在她心裏,慢慢地變成一塊結實的木頭橫梗在咽喉,吐之不得,咽之不快。
記憶裏,這將近一個月來,這是宋雲寧第一次朝她發火。
池應驚詫地望著宋雲寧,不敢相信這一句一句比刀子還利的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心口疼的厲害,讓池應隻想遠遠逃開。
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漢陽的夜有多冷,池應感覺不到。隻是滿天落下的雨夾雜著冰雹卻實實在在打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都麻木起來。
街上空蕩蕩的,偶爾從深巷裏傳來幾聲犬吠,巡邏的士兵見到她以為是落魄的乞丐,便操著硬邦邦的燕蕪語將她趕到偏僻的巷子。
這時刻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為一個失魂落魄的人布置一個更加蕭瑟的場景。
池應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她是一個從小就被剝奪了溫情的人。世間所謂的交際和往來,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出陌生的戲。陌生的,令她一踏進去就不知何去何從的戲。
宋雲寧的一句話提醒了她。她是一個殺手,本該冷血無情的殺手無麵使。當初要來漢陽也是為了做任務,可是與宋雲寧共處時的溫暖時光,讓她變得情緒化。雖然找回了一點點失落已久的童真,卻是以幾乎忘記自己本來的身份為代價。
池應站在雨地裏想了很久,久到雨雪變小,她才如夢初醒般,拖著沉重的步子回了朱雀樓。
“哎呀,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搞成這個鬼樣子?”
乍一見落湯雞似的的池應,周小四驚得從床上跳起來,趕緊給她找毛巾和幹淨的衣服。又張羅著給她煮薑湯什麼的。
池應坐在椅子上,連回應的心情都沒有。銀兩和銀票都放在宋雲寧那裏,朱雀樓的一切都讓池應充滿了抵觸。換了一套衣服連招呼都沒和周小四打一聲,就又離開了朱雀樓。
想來想去,這偌大的漢陽城她都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人。
無處可去的池應隻好在更夫的二更梆聲中敲響了漢陽王府的大門。
得虧先前傅之覓喋喋不休地跟她介紹王府的種種,憑借她詳細的描述,池應順利地在深夜找到了漢陽王府。
開門的是睡眼惺忪卻很戒備的守門人,警覺地打量著這個陌生少年,守門人喝問道:“來者何人?”
竟是字正腔圓的皓景話。
池應這時已是頭昏腦脹,回答了一句:“你去通告傅之覓,池應來訪。”就無力地癱坐在地。
哪知那守門人一聽是池應,立刻換了一副諂媚的笑臉上前扶她:“郡主早先就吩咐過了,小的可以直接帶池姑娘過去的。”
池應沒有去接他的手,自己撐著地又站了起來,卻是一步三晃跟著守門人進了王府。與街上寥落的燈光不同,這王府處處燈火通明,照的一個深府大院如黃昏般景物清晰可辨。王府的房舍式樣簡樸,但雕欄玉砌,廊折路回,每一處都透著皇家的尊貴氣息。
在穿過了不知多少門以後,守門人終於提示:“郡主的‘覓院’到了。”
守門人敲響了覓院的大門,隨即又來了一名丫鬟將池應帶進了更深的院子。
傅之覓穿戴整齊,就在客廳裏等著她。
池應把一個失意人該有的一切表情外在都表現得很透徹,傅之覓的滿腔疑惑在見了她以後都變成疼惜。要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把一個天真無慮孩子氣的小家夥弄得這般狼狽。傅之覓發現自己根本狠不下心來問出了什麼事,隻是默默地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的臥室裏讓她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