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上一輩子所經曆的幾件讓人痛得撕心裂肺的事，恐怕，無論拿出其中哪一件來，都是還未行弱冠之禮的他想象不到的。
“嗯？”
齊穆清覺得奇怪，林長安怎麼會這樣不經意地便流露出如此悲傷的氣質，實在是想不透，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宰相嫡女，何故以至於此？
“沒什麼。”
齊穆清定定地看向林長安：“你在悲傷，究竟——為何？”
長安奇怪地看了一眼齊穆清，似是嗔怪，不明白他今日為何這般窮追不舍，印象之中的他其實是寬厚的，對待屬下，對待朝臣，甚至後來成為齊穆遠的階下囚之時也沒表現出任何的戾氣,總是和善——除了麵對她的時候。
或者從某種程度上講，他是善於自控的。
但是，即便如此，長安還是不願講，她搖頭：“隻是一個噩夢而已，沒有必要說出來！況且，我不想再重溫一次了！不想！”
齊穆遠皺了下眉，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什麼，但一閃而過，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長安看著齊穆清微皺的眉心，這是不滿的表情。
她仍淡然道：“我要回去。”
我要回去。不是商量，而是決定。
在這一刻，齊穆遠與長安對視，良久，他似乎終於明白林長安之所以不同，不同在何處了，是了，她的這份淡然，這份氣度，看向他的時候平靜無波的眸子，是多數的貴族女子所欠缺的。她們大多太柔弱，太做作。
身居高位，從自己知人事時起，身邊美人無數，高官的女兒，甚至是與皇室沾親的大家閨秀，甚至，父皇的妃子——惠妃便是一例，她們的目光裏麵有著太明顯的愛慕。
——愛慕著他的皮相，他的身份地位權勢。而非他這個活生生的人。
她們會說，王爺真是俊美啊！
她們會說，王爺真是齊國第一美男子！
這樣的女人他不想要，除非隻是想宣泄自己的欲望。
也許是齊穆清想的太過入神了，長安沒有等到他的回答，不滿：“我說的你聽到了沒有？齊穆清！——額，王爺……”
隨意地叫皇子的名諱，委實是為大不敬，話已出口，長安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有些緊張地看著齊穆清。
“膽子不小？”齊穆清麵上繃得住，實際心裏麵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忍不住暴露本性了？”
這一刻真的是萬般感受隻剩後悔，實在是自己上一世叫他的名字叫的太順溜了，一不小心，順嘴就說出來了。
齊穆清笑看著長安，“不過，你這樣叫本皇子倒也不錯，但是隻能在沒有人的時候這樣——”
長安臉一紅，有些不知所措——什麼叫倒也不錯，隻能在沒人的時候？他們之間似乎並沒有這般相熟吧？
“怎麼？”
“我要回家！”長安目光堅定地看著齊穆清，語氣已然有些冷：“送我回去！”
長安一夜未歸不知宰相府鬧成了什麼樣子，齊穆清倒也沒再為難，點頭道：“好。”
看了眼外麵的天色，不過剛亮的樣子。
“更衣吧。”
長安看了眼自己的身上，衣裳怎麼——換過了？
緩緩抬頭看著齊穆清，有些不安：“我的衣裳是誰換的？”
齊穆清淡淡地看了眼長安緊張的模樣，覺得好笑，眼珠一轉，像是逗弄小動物似的，說：“本王啊。”
長安氣極，齊穆清這目光，好像他幫自己換衣裳是天經地義似的！天經地義？那須得是什麼關係！
長安覺得很惱火：“你……你，你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