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斯特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李迪的來到給毀了。也許,李迪雖然由於一個曆史的錯誤被掛上了“顧問”之類的頭銜,但是,在他骨子裏畢竟還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市井“小混混”。也許,是尼克鬆周圍那幫小圈子裏無法無天的“顧問” 們,使李迪失去了正常的判斷能力。總之,他根本不想想明白這對於一個司法部長到底意味著什麼,就在慌慌張張地談了“水門事件”真相以及和米切爾的關係之後,自以為聰明地加了一點“壓力”,他要司法部長設法放人,還說,事情雖然難辦,但要是不辦,你以後也不好辦。

這個規規矩矩辛辛苦苦憑本事才做到了這麼一個官的司法部長,以前哪裏會看得起李迪這樣的“顧問”,今天聽到如此活見鬼的一個“水門故事”,還要他接受李迪幾乎是帶有威脅意味的“違法要求”,他頓時火氣不打一處來。他憤怒地回答李迪的“警告” 說,我?我不好辦?我要是去幹這樣的蠢事總統才是不好辦!這是我這輩子聽到過的最混蛋的事情了。他甚至氣得連髒話都一起跟了出來。他斷然拒絕了李迪的要求,並且對他說,告訴派你來的人,不論是誰,告訴他們,我不能這樣做,也不會這樣做。為了總統,我會象處理其他案子一樣處理這件案子。

然後,也許是他們以前畢竟是認識的熟人,也許他想到,可能真的如李迪所說是奉他原來的老上司米切爾的派遣來的,因此,最後他還是出於禮貌和李迪握手告別。就是這樣一個與犯罪分子握手道別的場麵,以及此後的知情不報,使這位司法部長最終被判有罪服刑一個月,在牢裏不知他是否想起,他當時的副手曾經對他說過,“頭兒,我們要是能夠擺脫這個麻煩而不進大牢,那我們可真是撞大運了!”

這時,所有涉案的人,都開始拚命銷毀證據了。同時,兩個從“水門”對麵的旅館裏逃脫的現場指揮,李迪和亨特,已經知道法律將找上門來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因此,都為自己找好了律師。

從1993年公布的錄音帶中可以了解到,在“水門事件”發生後的第一個星期日,尼克鬆就已經從部下那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那麼,他為什麼不是下決心讓那些人交出真相,聽候法律的處理,而是決心掩蓋,從而把自己也拖入一個無法擺脫的漩渦呢。是的,尼克鬆並不是這個事件的策劃和直接責任者,可是,不僅出事的這些人都是他的親信,而且很容易使人們對於他的知情程度質疑。

如果按正常程序調查下去,那麼,從已經在“水門”現場被逮住的古巴人和麥克考爾德開始,馬上就可以扯出在“水門”對麵旅館的現場指揮亨特和李迪,從他們兩人又可以馬上扯出批準“水門行動”的共和黨總統再任委員會的正副主席,這四個人又都是從尼克鬆這個行政分支過去的。一個原司法部長加上三個原白宮顧問。這將是多麼難堪的局麵。

更何況,這三名出自白宮的“顧問”,都是“管子工”的成員。如果再用力拖一下, “管子工”就可能會被拖出來。那麼,從白宮為出發點的那些違法“小動作”也就很難再瞞下去,那時候,尼克鬆如果僅僅說自己對手下人是“管教不嚴”,大概是很難說得過去了。

但是,“掩蓋”這個動作將有可能帶來更大的危險,“妨礙司法”對一個美國總統意味著什麼,尼克鬆是不會不知道的。他之所以下決心去做,當然和他一向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有關,同時,肯定和他畢竟迷信手中的總統權力也是有關係的。小小一個“水門案件”,是尼克鬆自己管轄的司法部和自己任命的司法部長在那裏負責調查起訴,還硬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自己動用手中的一切權力去遮,還真怕它就遮不住?這麼一想,尼克鬆就跨出了第一步。一念之差,尼克鬆就親手把自己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