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願回去的年少時光(2 / 3)

他的目光有些紮人,我卻隻是一臉木然地看著他,“所以胡總堅持招我,還破例把我放在鄭定旁邊,甚至撮合我和他?”

胡廣勵苦笑地搖頭,“是啊。老實說,剛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鄭木頭眼光算是不錯,一下子對你動了心也算是情理之中。我心裏隻想著,那個木頭終於枯木逢春,我當然要幫他一把。雖然因為你的主動,他有點抵觸。不過這恰恰說明他對你有興趣,對你很在乎。我就更沒有理由坐視不理了。”

胡廣勵斂了笑,卻是實實在在認真地對我說,“Stella,你是沈盼也好,許願也好,你為什麼要換名字,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往,這都不重要。我隻希望我沒有看走眼,不管你從前對鄭定的哪部分感興趣,現在你如果決定留在鄭定身邊,就請你認真地對待他。否則就請盡早離開。鄭定好不容易走出來,而且明顯他對你是對了真格的,我不希望他剛剛從峭壁爬上來就又重新被人推下去。這一摔,他必定粉身碎骨。”

我微微泛寒。好容易才說服自己把胡廣勵的這些說話驅逐出大腦,我不停地對自己說,鄭定是可憐,是無辜,可難道我就不可憐,不無辜了?不是我要讓鄭定上不了岸,而是我被他們推入了地獄,就注定要在地獄裏頭等著他們一個個跌落下來。如果不小心連累到了不相幹的人,我也在所不惜。

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夜晚,因為氣候不大好,飛機降落的時間比平常要久一些。飛機時高時低,我頓時有了暈機的症狀,耳朵被氣流擠壓地嗡嗡直響,手心裏頭也全都是冷汗。

鄭定握緊我的手,一麵對著我張大口做深呼吸,一麵來回地做著吞咽口水的動作,示意我學他,“我聽說掐內關穴也有用。你閉上眼,我幫你按。”他給著各種建議,忽然間想到,“對了,可以嚼點口香糖!”索性鬆了安全帶,站起來去取行李櫃裏的背包,硬是把空姐都驚動了,走過來示意他坐好。

他對我這種方式的著緊頓時讓我的暈機症狀瞬間減輕了不少,臉色卻被他嚇白了少許。鄭定顯然覺得這種分散注意力的方法不錯,推了推我的胳膊示意我看窗外,“你看外邊的那些燈火,像不像螢火蟲?”

飛機在北京的上空浮浮沉沉,一片連著一片的點點燈光,因那雲層的遮蔽而一明一滅,當飛機漸漸靠近時,就像是一大片蜿蜒連綿的螢火蟲朝自己飛來。

“嗯。像。”我應了一聲,眼前不可避免地又浮現出另一個人的麵孔,依稀覺得拉著我手的並不是鄭定,而是他。

鄭定甚至和那人說著一樣的話,“離路易斯維爾不遠有個大霧山國家公園,那兒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同步螢火蟲。六月的夜晚,世界各地的人都會跑過去看那個盛況。漫山遍野,所有的螢火蟲一起亮,一起暗,場麵很壯觀。沈盼,不知道你去看過沒有?”

“沒有。”

鄭定不禁有些替我惋惜,但他很快又說道:“還有一會兒到六月,要不咱們去看螢火蟲?”

“我還真是想去呢。”我苦笑道:“可是我的簽證過期了。”

鄭定說:“時間還長,你再申請也來得及。再說,我們也不一定非要去美國看。我聽說國內也有一個地方有同步螢火蟲,離江城不遠,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心裏一咯噔,心裏頭不可避免地生出一種厭惡來。他這話八成是聽那個人說的吧?是他們閑聊時不經意提到的?是了,我在他那兒,便隻有是不經意被提到的份吧。

我於是笑著說:“一定會!”那些螢火蟲隻在夏天生,一年也就隻有那麼短暫的幾天會格外耀眼奪目,就像是最美的愛情,讓人永生難忘。我一直抱著心願,希望能夠帶著我心愛的人,回到我的家鄉去看一年一度的螢火蟲盛會。

隻可惜,這個願望,我已經是無法實現了。但是和遲莫時一起去看螢火蟲的願望,卻又悄然在我的心底滋生起來。我,遲莫時還有鄭定,我們幾個人一起去看螢火蟲,一定有趣得很呢!

我閉上眼,美滋滋地想,這個願望,一定要比前一個更容易實現!

鄭定已經訂好了酒店,是一個有兩間臥室的套間。

鄭定拎著我的行李走進其中一間,又幫我打開浴室的燈,一麵說道:“你早點洗澡睡覺吧。我看你的臉色從飛機降落起就不好,我可不想明天拖著個醃黃瓜逛街。”

我笑了笑,他已經溫柔地親了親我的額頭,把門給關上了。

這間房是主臥,有著極好的景觀,能將靜謐的北京城夜空囊括進視野,也有著一間獨立寬敞的浴室,浴缸的旁邊甚至還擺了精油、浴鹽,好教人好好泡個熱水澡,睡個安穩覺。

我洗完澡,躺在床上卻無心睡眠。好像鄭定也已經徑直進了隔壁的房間,他似乎並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我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意圖。昨天還有著親密的關係,怎麼出來一趟反而倒退了?這旅遊到底是加溫還是減溫的?我把睡衣脫了,重又裹上了浴巾,走了出去。

鄭定的房門是虛掩的,我推開便瞧見他盤膝坐在床上,一手拿著薯片往口裏塞,另一隻手則是操作著他超級本的鼠標。見我進來,他猛地抬起眼,眼眸中不可避免地出現一絲情動,口中咀嚼的動作和手指送薯片的動作非常一致地停滯了半秒,那滑稽的模樣頓時把我逗樂了。

鄭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好笑,他連忙收回手,合上嘴,想要把薯片一口吞下去卻不想噎著自己,全部噴了出來,他頓時掩住臉,飛快地往外頭衝,好一會兒才弄幹淨自己,赧然地走進來。見我整理床鋪上的殘渣,更加尷尬,連忙把床上攤開的薯片零食一股腦兒抱起往旁邊一扔,那模樣倒像是個考試作弊被抓到個現行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