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叫我怎麼可能冷靜?!我抓住他的胳膊,“鄭定,我現在真的沒事,我好得很。我拜托你了,我想要見遲莫時,我一刻也等不……”
沒等我說完,鄭定就忽然用左手把我揪住他胳膊的手給撥開,“遲莫時,遲莫時,你難道離了遲莫時就不行了嗎?”他的聲音有些大,有些絕望,我完全沒想到鄭定會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愕然地看著他,鄭定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激,便把車靠邊停了,轉過頭來,語氣盡量放緩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不能試著放下他?沈盼,你忘了,你昨天才答應過我的,你會試著忘記許願,你會試著隻做沈盼。”
他的眼裏頭含著哀求。可我看著眼前的他,卻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
“鄭定,你對我的愛,你對我的好,我都很感激。可是,我現在覺得你有點不可理喻。不錯,我是對你有好感,我也說過會試著忘記許願,忘記過去。但是,我也跟你說了,我現在沒辦法就這樣放下他。更何況,我覺得遲莫時躲著不見我,肯定是有什麼事。你這樣粗暴地阻止我去見他,隻會讓我看不起你!”
鄭定要辯解,我卻已經打開車門,“不勞駕你了,我自己去找他!”說不出是賭氣還是因為太著急,我不等他回答就“啪”地把車門關上,眼見一輛的士停在前麵,便匆匆上了車。
隻留下後邊的鄭定要開門來追,卻被旁邊呼嘯而過的車流給截住了。
我讓的士把我帶回了曾經的那個“家”。
我還記得那天他開車帶我來這裏,我隻當他是帶我參觀下新的項目,還有些奇怪,“看起來這個小區還蠻新的啊,難道就要拆掉重建?”
“不是重建,隻是做室內裝潢而已。”遲莫時答著,把車開進了車庫。
“啊?”我更加不解。感覺小區裏頭已經住了人,難道開發商要把所有房子回收再統一裝修?這買賣的成本也太大了吧。
遲莫時很快就否定了我,“不是,隻裝修其中一間而已。”
我大腦頓時就秀逗了。跟著他一路坐電梯上到頂樓。
小區的定位算是比較高端,即便是三十層的高層,一層也隻有兩戶。而三十樓因為做了一個天台的景觀,就隻有一戶占據整個一層。遲莫時掏出鑰匙開了門,裏邊白牆水泥地,空蕩蕩的。三麵都有露台或是落地窗,登高遠眺,風景的的確確是完美的,可這整個房間也不過一兩百平米,我不禁有些好奇,誰有這麼大的麵子能夠請得動遲莫時來為他做室內裝潢,簡直是殺雞用牛刀。
遲莫時笑道:“不是我,而是我跟你。而且這份工作沒有報酬,要經常加班加點,周末開工。”他說著,把鑰匙放在我的手心,“許願,我們一起來建一個屬於我們的家吧?”
“屬於我們的家?”我這才反應過來,在短暫的驚愕之後,眼眶裏頭不自覺地就湧起了霧氣。但那霧氣暖暖的,濕潤了我的心。
他說,他想要一個家,希望我能夠給他一個溫暖的家。
我知道,其實是我想要一個這樣的家。這麼多年,自從媽媽走後,我對“家”這個詞就變得極其排斥,後來爸爸有了新家,我有了新的家庭成員,可那個“家”始終沒讓我有真正的家的感覺。
直到遇上遲莫時。
我覺得他就像是上帝派下來拯救我的天使。雖然他的事務所設在江城,但他卻一直是住在酒店裏。和他在一起後,我固然很開心,但也有著隱隱的擔憂。我害怕哪一天,美夢醒了,天使就會一聲不吭地飛走。他像是知道我心裏所想似的,不動聲色地就把翅膀交出來,讓我保管。
他說:“許願,咱們分工合作,你設計,我執行。互相監督,誰也不許偷懶啊。”他倒真的就把設計的活都交給了我。而他則幹脆當起了工人,除了水電泥瓦的活,從買材料到粉刷到安裝,他都一手包辦。對我的設計稿,是絕對百分百的執行。裝修總共花了兩個月。等到弄完的時候,他瘦了五斤,我胖了三斤。
那真的是我最快樂的日子。下班後和他一起去買材料逛家具甚至一起淘寶,周末的時候看他在房子裏頭安裝龍頭吊櫃,為他擦汗遞水。和一般小兩口無二的甜蜜又普通的幸福生活,讓我每晚都睡得安穩香甜,早晨醒來時,都是帶著笑意。即便是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人世間最美好的日子不過就是那樣了吧。
司機把我送到了樓下,我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台階,按通了門邊的對講機。
3001
“嘟——嘟——”的聲音響著,卻並沒有人回應。
我想要開門,翻了半天包,才想起之前離開時,已經把鑰匙還給了遲莫時。我扭頭去看旁邊的郵箱。我曾經留了一把備用的鑰匙放在郵箱裏,隻因為自己有時候丟三落四,萬一遲莫時又出差了,至少還可以拿備用鑰匙開門。
郵箱是密碼鎖,我設置的是遲莫時的生日。我忐忑地按下號碼,郵箱“啪”地一聲向外打開了。我心裏頭微微有種安心的感覺,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可是低頭一看,才發現郵箱裏堆了好多封垃圾郵件。我的心又不禁一沉,但還是繼續摸向郵箱深處,摸到了那把鑰匙。
雖然有了房門鑰匙,我卻進不去樓道門。隻好接通了上邊物業的電話。
物業值班的工作人員的聲音很快就響起了,“您好,請問是哪一戶的業主?”
“3001的。”我不等他發問就補充道,“業主是遲莫時。”
物業沒有急著開門,而是又問了一遍,“登記的戶主名是?”
“遲莫時。”我重複著。卻聽到物業說,“不好意思,您提供的信息不對。”
我完全沒有料到還會有這樣的狀況,“信息不對?怎麼可能?你們好好核對一下。登記的名字有遲莫時,或者是許願。”
“還是不對。對不起,我們不能為您開門。”物業那邊雖然十分有禮貌,卻已經把連線掐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