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他仍不錯目地望著榻上之人,掌心裏有一絲潮濕的粘意,那是醉飲黃龍浸透衣衫的血,為這外來的溫度長久扣住,便又溶開,悄無聲息地攀上了他的手。·思·兔·在·線·閱·讀·
“與你掌下之人此前來探望重傷的天刀公子之時,倒是極為相似的。”
“……”
天不孤輕巧地退開了兩步,反手合上了房門,放心地任由他與他在室內獨處。
夜色已越發濃重,有一輪圓滿的月光自窗前投入,靜靜映在榻前,在龍鱗神刀上反出一絲明亮的光芒。刀無極仍維持著不變的姿態,仿佛也如靜臥之人一般失去了意識,然而猶捫在對方心頭的指尖卻終於難以抑製地微微顫動了一下。
“為什麼……”他最終低聲道,可這質問稍稍停滯了片刻,卻終失了下文。他忽地忘卻了自己欲問的究竟為何,又或欲向誰問。
不過短短兩日,他先是收到了那個牽惦了許久的皇龍印,而後便得到醉飲黃龍的死訊,而今,卻又置身於這個人的麵前,看著他的生命無聲地流逝……一切得失來得太過迅速,讓人有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來不及喜悅,亦來不及傷懷。
他慢慢伸出另一隻手去,挽起了醉飲黃龍一絲自榻上垂下的淩亂的鬢發,它們亦被幹去的血跡凝住,顯得狼藉而了無生機。他沉默地握緊了拳,忽覺那縷發絲像是紮進了他的胸口,在心上盤踞交錯地生了根,一點點擠開某種膨脹的空洞,卻又真實地與血脈都長在一起,它們覆得人有些窒息,卻說不清那是否便是疼痛。
……
醉飲黃龍的氣息似乎又漸微弱了些許,他方才驚覺地回過神來,未及思考,卻已先將龍氣源源貫入了對方體中,小心地護住了那跳動輕微的心脈。
然而更多的龍氣貫入卻如同泥牛入海,刀無極的心不覺沉重了下去。天不孤所言非虛,未經轉世的純正刀龍體質非同於苦境修行的先天,較之經脈氣海,更加重要的卻是維係龍氣的龍源與龍脈。是妖世浮屠的夔心優先吸收了這能量更為充足的龍氣之根本,方令醉飲黃龍得以在被營救前保下了身軀……然而這失去的,卻又是刀龍生命的重要根基。
他引導著龍氣在醉飲黃龍體內循環一周,卻再尋不到任何共鳴的感應,它們為同族的血脈需求地吸收,艱難地維持著這具身軀存活的氣息……醫邪的判斷絲毫無差,再持續輸送龍氣,亦不過隻是一時的延命,這確是注定的死局。
刀無極冷靜地想到自己已無需再存念想再做抉擇,亦無必要繼續這浪費龍氣的舉動,然而卻手上的動作卻仍未停下,豐沛的龍氣湧入他掌下微涼的身體,卻未曾喚回一絲活力與生機……
……
一條人影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靜室之內,單膝跪地道:“火宅佛獄三使者已退離嘯龍居,三龍共脈成功。”
刀無極微微點頭,低聲應道“帶一身幹淨的衣物來。”
嘯日猋心急如焚地趕回千竹塢,用力推開病室之門的時候,他看到的是燭光下刀無極毫無防備的背影,那個他深恨的人未曾回頭,似是篤定他不會拔刀砍下去,又或隻是對那身刀龍戰袍有著絕對的自信,並不屑於對他一顧。
嘯日猋努力平息了激蕩的情緒片刻,壓抑著又隱隱冒出在腦海中的幾重混亂的人格,握緊了雙拳走上前去,而後卻意外地怔了一下。
刀無極的一手正按在已然換了幹淨衣物的醉飲黃龍的心脈上,蒸騰逸散的紅色光芒顯示著他此刻所為之事,而他的另一隻手卻持了一方臉帕,正專注地擦拭著天尊被血洗過的銀發。
他正待出言,刀無極卻將髒了的帕子丟入了木盆的血水之中,自然而穩重地要求道,“換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