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不可說的心思再次壓下來,他的心不覺又一直沉下去,沉重地懸在胸膛裏,無法放鬆,亦不得踏實。
醉飲黃龍未嚐料到抵達這隱逸靜謐的居所後,赤麟所提的第一個要求卻是令他寬衣。他看著刀無極亦無聲地解開刀龍戰袍,不覺滿麵訝然費解之色。
刀無極見他仍立於原地,聲音裏便多了幾分專斷,“醉飲黃龍,若你這般頑固防備,我不介意為失去意識之人再代勞一次。”
醉飲黃龍無奈地搖了搖頭,動手去解外衫。待到繁複的長衣被他掛於臂彎之時,卻見刀無極已自將那件碧翠的刀龍戰袍遞了過來,“我有事待辦須離開此處,為防萬一,戰袍先交你穿於身上。”
“不可如此!”醉飲黃龍聞言神頓時斂容嚴肅道,“你與人尚有仇恨未解,周旋於幾方勢力間亦是凶險,戰袍又怎能離身?”
刀無極不為所動,仍隻是將刀龍戰袍遞在空中,等待對方接過。
“……我已無力與人一戰,懷璧其罪,有它在身反是禍因。”醉飲黃龍又道。
“穿於外衫之內。”
“可是你……”
“醉飲黃龍,我之實力不容你小覷,不會因失了件戰袍就陷入困境。”刀無極沉下麵色,目光鎖住對方一臉關心的神色,“尋幽小築之外有人護持,你若真正掛懷我之安危,便穿上它,在此侯我解決一切,我會早去早歸。”
“既有人看守,此舉豈不更是多餘?”醉飲黃龍卻仍是固執己見,反而伸手將刀無極的臂向回推了推,二人皆不聽勸的秉性卻在此時各自體現得淋漓盡致。
“醉飲黃龍,我豈不知你之所想?”刀無極終於冷笑了一聲,“你既無意以己為注,製衡我與三龍間的關係,則必是想趁我無暇顧及之時,伺機獨自離去、銷聲匿跡,是也不是?”
“……”
“如此境況仍要逞無謂之強,你與我究竟是誰更過分驕傲,又是誰更不信任兄弟?”刀無極微微前傾了身體,伸手扶住驟然沉默下來的醉飲黃龍的肩膀,在他耳畔低聲道:“天尊,你說得對,我身處險境,刀龍戰袍對我而言極是重要,你要好好護它不失,不得離身,更不要離開此處。”
“我……”
“今日我信任你,將它暫交於你,下次再見時便要取回,你又……是否還願信我?”他讓自己現出真誠的神情,直視著他輕輕道。
醉飲黃龍最終閉目一歎,亦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兄弟的肩,垂首接過了那件猶帶著些許對方體溫的刀龍戰袍。
刀無極滿意地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又輕車熟路地於室內尋出一件紅黑的常服換上,於離去前略是沉吟,最終又道:“嘯日猋三人離開倉促,料來也有還些話想與你說,我會將此處告知他們。”
“赤麟……”醉飲黃龍見刀無極回首,遲疑片刻,終是未再多問,隻道,“早去早歸。”
他微微頷首,從容而去。
“分別單獨約見他三人?”極道先生輕輕搖了搖扇,“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與三龍之間的過往仇恨,總要有所了斷。”
“那為何不約三人同來,一次說清?”
“哈,”刀無極聞言不覺低沉一笑,“真正隻有說清這般簡單?以戰償仇在所難免,刀無極不是坐以待斃之輩,不會給予他們齊鳴殺我的機會。”
“這話說得卻是有趣,”極道先生將視線自扇上投來,目光中有些探尋之意,“醉飲黃龍既與你同行,三龍便不會貿然尋仇,維持現狀又有何不可?”
“你這建議,卻與醉飲黃龍如出一轍。”
“他的心思與期許本不難揣摩,”極道先生輕輕一歎,“不過是看你們是否肯響應罷了。”
“他是他,我是我,”刀無極微微昂首,“我的處世之道從來與他不同,亦永遠不可能遵從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