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s市的某條街。
裹著厚厚羽絨服的何修正捏著手裏寫了地址的小紙片,定定地瞧著眼前那所略顯寒酸的網吧,凍得幾乎透明的小臉一副難以形容的詭異表情。
季柯從何修身後走了上來,揉了揉他的發頂,抽過那張薄薄的紙片,叫住了旁邊經過的一個女孩。
“你好,”季柯衝她一笑,指了指麵前的網吧,“請問這上頭的地址,是指這裏嗎?”
女孩仔細看了一下紙片,點了點頭,在注意到季柯身後站著的何修之後,目光中流露出幾分驚豔之色,不由紅著臉多看了幾眼。
季柯有意無意擋了一下,女孩這才收回目光訕訕地走開。
不得不說,季柯雖然公認的長相英俊好看又有男人味兒,但對十四、五歲的女孩子來說,顯然還是何修這種白淨帥氣的小鮮肉更有吸引力。
“進吧,就這兒。”
季柯攤手,他倒是挺能理解何修的心情,老實說,任誰看到網吧前豎著這麼一塊招牌恐怕都有點接受不能。
隻見那半身高的大黑板正中上書一排大字:“專業代封lol賬號3年,毀號掉段。”
左側是:“精修手機貼膜辦/證賣黃碟,”右側:“專治各種疑難雜症、不孕不育,”
上邊兒:“通下水道、刷機解鎖下載軟件換鍋底,”
底下:“外帶捉鬼捉奸、補胎補鞋、批量下載小電影、排位上分。”
何修:……一點兒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認親。
這幾天因為賽製改成bo5的原因,何修整個人都處於迷茫無望的狀態中,情緒也不太穩定,即使有季柯的安慰,仍舊沒能從自己的體質陰影裏走出來。
他心理負擔很重,
如果說起初他是沒有顧慮周全輕易地簽下了這份合約,那麼在nest第一輪比賽輸給cbi之後,就注定他的職業選手生涯將會受到前所未有阻礙。
落入敗者組,何修清楚意識到了自己體質對比賽影響多麼重大,但他不甘心,他知道一旦自己向教練交代了一切,就意味著剛剛起步的職業生涯將注定與他無緣,lol這個舞台,沸騰的觀眾,賽場熱血的廝殺……還有,那個人。
所以他自私地選擇了隱瞞,
特殊的體質雖然沒辦法克服,但接下來的bo3他還是能打,而且打得很漂亮。
可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賽製更改的這一刻,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何修其實一點也不像他看上去那麼乖,小時候就是,常常悶聲不吭做出一些極端的事,反正也沒人注意到他,更沒人管他……季柯,是第一個因為這種事衝他發火的人。
但這副模樣的季柯反而令何修感到一場溫暖,所以,當他次日從季柯懷裏醒過來的時候,拋開別扭和羞意,一反常態地抱緊了季柯溫暖的身體,一點也不想離開。
長這麼大,何修從來不相信奇跡,因為這麼多年,奇跡從來沒有好運地降臨在他身上,所以……即使季柯一遍遍告訴他,事情會有轉機,讓他不要悲觀,再等一等的時候,
他一點也不信。
但何修還是聽話地安靜度過了這兩天,像蝸牛一樣背著沉重的蝸殼,壓抑地走一步算一步。
直到,昨天晚上接到了叔叔的那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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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口中提到的那個孩子,是何修爸爸這邊的遠親,比他大個四五歲,但按輩分卻比他還小,叫何清文。
體質跟何修一模一樣。
兩人小時候是在一起玩過的,不過印象不深,大多數時候,不是他睡就是自己睡。再後來,何清文隨著他父母來到了s市,那個年代通信本就不方便,並不十分親厚的兩家人自然漸漸斷了聯係。
叔叔樂嗬嗬地告訴何修,何清文前幾天回了老家,人瞧著精神不少,陪著他們這些老一輩聊了一天竟然沒打盹。
叔叔就問他怎麼好的,又提了何修的事兒,何清文卻紅著臉支支吾吾不肯說,隻給了自己的地址,讓回了s市之後告訴何修去這個地址找他。
於是,才有了現在的情形。
何修被季柯抓著手腕,半拖著進了這個奇葩的網吧,不過推開門的那刻,兩人均吃了一驚。
與那非主流的寒酸外觀迥異的是,這裏頭的布置和陳設簡直堪比五星級酒店,內部裝潢風格融中國古典藝術與西方文化於一體,雲石雕刻,富麗堂皇。紅木大型屏風後頭,是清一色柔和黑白格圖案的經典款電競桌椅。
“您好,兩位嗎?請問包廂還是大廳?”
流線型大理石質地的前台後,女服務員禮貌而微笑地詢問。
何修被這反差驚得說不出來,作原地石化狀,季柯咳了一聲,“我們過來找人的。”
漂亮的女服務員迅速反應過來,流利地介紹道:“店外的招牌您二位看了吧?毀號掉段、排位上分以及專治各種疑難雜症是大老板的業務,其他則是二老板的業務,請問您有預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