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3 / 3)

身旁一片安靜,沒有人回答,他有些疑惑地回頭望去。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隻見那名年輕僧人雙眼緊閉,眼皮疾速顫動,似乎正在思考某個令人困擾的問題,事實上自從那名獸皮少年說出關於黑夜的那番話後,年輕僧人便一直陷在這種詭異的狀態之中。

感應到目光的注視,年輕僧人緩緩睜開雙眼,咧嘴一笑,笑容裏原初的堅毅平靜已經變成不知從何而來的慈悲意,張開的唇內血肉模糊,是嚼碎後的舌。

木劍少年皺了皺眉。

年輕僧人緩慢摘下腕間的念珠,鄭重掛在自己頸上,然後抬步離去,他的步履沉重而穩定,看似極慢,但不過刹那便已經身影模糊將要消失在遠處。

樹下再沒有別的人,木劍少年臉上所有的情緒全部淡去,隻剩下絕對的平靜,或者說絕對的冷漠,他望向北方塵埃裏那顆像石頭般不停跳起砸下的影子,低喝道:“邪魔。”

他望向西方那個低著頭沉默前行的年輕僧人背影,說道:“外道。”

“不足道也。”

邪魔外道不足道也。

說完這句話,少年身後背負的單薄木劍無由而振,發出嗡嗡異鳴,嗤的一聲淩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將荒原上那棵小樹斬做了五萬三千三百三十三片,不分樹枝樹幹盡為粉末,紛紛揚揚覆在那些忘生忘死的螞蟻之上。

“啞巴開口說話,餅上放些鹽巴。”

少年唱著歌走向東方,單薄的小木劍懸浮在身後數米處的空中安靜無聲跟隨。

大唐天啟元年,荒原天降異象,各宗天下行走彙聚於此,不得道理。

自其日懸空寺傳人七念修閉口禪,不再開口說話。魔宗唐姓傳人隱入大漠,不知所蹤。知守觀傳人葉蘇勘破死關,周遊諸國。三人各有所得。

但他們三個人並不知道,就在那一天黑夜將至時,就在那道他們不敢跨越一步的黑壑那頭,靠近都城的方向某片小池塘邊,一直坐著個書生,一個穿著草鞋破襖的書生。

這書生仿佛根本感覺不到那道黑壑所代表的強大與森嚴,左手裏拿著一卷書,右手裏拿著一隻木瓢,無事時便讀書,倦時便少歇,渴了便盛一瓢水飲,滿身灰塵,一臉安樂。

直到遠處三人離去,直到荒原上那條淺淺的黑壑漸漸被風沙積平,書生才站了起來,撣撣身上的灰塵,將木瓢係到腰間,將書卷仔細藏入襖內,最後看了眼都城方向,方才離開。

都城長安有一條長巷,東麵是通議大夫的府邸,西麵是宣威將軍的府邸,雖不是頂尖的權勢爵位,但官威深重,平日長巷一片幽靜,隻不過今日卻早已幽靜不在。

通議大夫府邸有喜,產婆忙進忙出,然而從老爺到丫環,府內所有人臉上的喜悅神色總覺得像是摻雜了某些別的情緒,沒有一個人敢笑出聲來,那些抱著水盆匆匆走過牆角的仆婦,偶爾聽著牆外傳來的聲音,更是麵露恐懼之色。

那位以驍勇著稱的宣威將軍林光遠,因為得罪了帝國第一驍勇大將夏侯,於是再也不複驍勇,被人告發與敵國相通,經過親王殿下親自審訊數月,如今終於有了結果。

結果很明確,處罰很簡單,就四個字——滿門抄斬。

通議大夫府大門緊閉,管家貼著門縫緊張望著同樣大門緊閉的將軍府,聽著對麵不時傳來重物砍入肉塊的聲音,聽著那些骨碌碌西瓜滾動的聲音,身體忍不住顫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