齷齪的行令聲往返回複嘈嘈不絕,竟是過了極長時間都沒能分出勝負,表情越來越惱怒難看的婢女掀起門簾一角,眼神極為不善向裏望去,第一眼便看見方桌對麵的一個少年。↙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少年約摸十五六歲,身上穿著一件軍中常見的製式棉衫,棉衫襟前滿是油汙,一頭黑色的頭發不知道是天然生成還是因為幾年未曾洗過的緣故有些發卷,也有些油膩,偏生那張臉卻洗得極為幹淨,從而顯得眉眼格外清楚,臉頰上那幾粒雀斑也格外清楚。
“誰[yín]蕩啊你[yín]蕩!”
與齷齪的劃拳內容截然相反,這少年此時的神情格外專注嚴肅,不僅沒有絲毫淫褻味道,甚至眉眼間還透著幾分聖潔崇高之意,他右手不停地在身前比劃著剪刀石頭布,出拳如風,出刀帶著殺意,仿佛對這場劃拳的輸贏看得比自己生命還要更加重要。
幾隻在西北惡劣環境下生存下來的擁有強悍生命力的綠頭蒼蠅,正不停試圖降落到少年染著油汙的棉衫前襟上,卻總被他的拳風刀意驅趕開來。
“我贏了!”
漫長得似乎要把桌旁對戰二人肺裏所有空氣全部榨幹的劃拳終於結束,黑發少年用力地揮動右臂,宣告自己的勝利,極為開心地一笑,左臉頰上露出一個可愛的酒窩。
少年的對手卻不肯服輸,堅持認為他最後在喊誰[yín]蕩時變了拳,於是房間內頓時陷入一片激烈的爭吵,在旁觀戰的軍卒各有立場傾向,誰也說服不了誰,就在這時不知道是誰大吼一聲:“照老規矩,聽桑桑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房間一角,那裏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女童正在搬動水桶,身材矮小瘦削,膚色黝黑,眉眼尋常,身上那件不知她主人從哪兒偷來的侍女服明顯有些過於寬鬆,下擺在地上不停拖動,搬著可能比自己還要重的水桶,明顯非常吃力。
那名叫桑桑的小侍女放下水桶轉過身來,軍卒們緊張地看著她,就像是賭場上的豪客們等待著莊家開出最後的大小,而且很明顯這種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
小侍女皺眉看了一眼那名少年,然後望向桌對麵那名猶自憤憤不平的軍卒,認真說道:“第二十三回合,你出的剪,他出的拳,但你說的是他[yín]蕩,所以那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房間裏響起一片哄笑聲,眾人就此散開,那名軍卒罵咧咧地給了錢,那少年開心笑著接過錢鈔,用手在胸`前油漬上擦了擦,然後拍拍對方的肩膀表示誠摯安慰。
“想開一些,整個渭城……不,這整個天下,誰能贏我寧缺?”
婢女的臉色很難看,於是一直站在旁邊偷偷觀察她臉色的校尉臉色也難看起來。他用手攥住門簾,深深吸了口氣,正準備咳嗽兩聲,卻被婢女瞪過來的兩道嚴厲目光阻止。
阻止校尉驚動對方,婢女遠遠跟著那名少年和侍女離開了營房,一路沉默觀察打量,校尉不知道她想做些什麼,隻好歸為貴人親近人物慣有的謹慎怪異習性。
一路上那名叫寧缺的少年沒有顯示出任何特殊的地方,買了些吃食,和街畔酒館裏的胖大嬸打了聲招呼,顯得特別悠閑,唯一讓婢女覺得怪異,讓她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是:那位瘦小的侍女在他身後吃力地拖著水桶,少年卻沒有絲毫幫手的意思。
帝國是個階層森嚴的國度,但民風樸實,就算是在都城長安那種浮華陰暗地,哪怕是最冷漠的貴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