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乃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小武忙而不亂。而趕在舞會結束之前,在樓上的一片大露台上,他終於看到了茉喜。
茉喜鬆鬆地披了鬥篷,意態慵懶地倚著欄杆向遠望。聞聲向後望過去,她見來者乃是小武,便漫不經心地轉回了前方。
小武走到了她的近前,低聲問道:“不冷嗎?”
茉喜一搖頭,懶洋洋地回答:“剛才連著跳了幾個piece,累得我出了一身汗。”
最近她很喜歡這麼懶洋洋地說話,懶洋洋中顯出聲音的軟糯甜蜜,雖然不是她的真麵目,但是偽聲音也有偽聲音的動人。
小武沉默了片刻,隨即問道:“王經理你真不管了?他願意讓你開個價,你要多少他拿多少,隻要你替他在黃老板那裏說句好話,讓他能把工廠繼續辦下去。”
茉喜不假思索地答道:“不要管他,再吊他幾天,這一次,我要讓他乖乖地自己把錢送到我麵前來,求著我收。”
小武忽然笑了一下,輕聲說道:“鬥氣的話。”
然後他頓了頓,又道:“別和姓黃的走太近,那種大流氓,你招惹不起。”
茉喜點了點頭,“知道,我加著小心呢。”
說完這話,她繼續舉目遠眺,身體保持著慵懶的姿態,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光。這燈紅酒綠的大上海,是鳳瑤沒有見識過的,是陳文德沒有享受過的,她來見識了,也來享受了,可是這還不夠,她所求更多!
過去的一切都不算了,也不要了。她漸漸地不再怕死,因為每死一次,都要重生!
一陣夜風席卷而來,夾著零零星星、若有若無的雪花。茉喜忽然扭頭望向了身邊的小武,看小武穿一身筆挺的暗色西裝,麵色蒼白,身材修長,倒也是個體麵潔淨的好模樣。
她看小武,小武也看她,看她在突如其來的風雪之中對著自己微微一笑,身後的大氅被寒風高高吹起,是黑色滔天的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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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曾經寫過好些男性故事,即便是要風花雪月男歡女愛地言一言情,也都是以男性人物為主角,所以這次是我第一次真正徹底地寫女人。當然,不是水做的小女人,我不喜歡那種身心俱柔、忍辱含淚的女性角色,要柔的話,身柔一柔就好了,身也柔心也柔,豈不是沒了自己的形狀?古話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是基礎,一個人,無論男女,自己都沒有活得有形有狀、清楚利落,那麼不要說治國平天下了,連齊家都辦不到,自己的生活都要搞得一團糟。這樣一腦子漿糊的糊塗家夥,我很不欣賞,更沒辦法耐下心去細致講述糊塗家夥的故事。所以,糊塗家夥我不要寫,要寫就寫伶俐頑強的美人——“美”這一點也很重要的,俊男美女之間的愛恨糾纏往往比較招人看,而我作為一個寫文講故事的人,把故事講得“招人看”乃是我的職責,除非我不在乎別人愛不愛看,純粹隻想自娛自樂。但是誰都不愛看的故事,我自己肯定也不愛看,我還寫它幹什麼?
剛開始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我是有點戰戰兢兢的,因為放眼一看,滿篇都是小姑娘,竟沒有我往昔熟悉的爺們兒身影。第一次做一件事,又是處在開頭時期,又是以著個很認真的態度,所以惶恐是必然的。寫著寫著慢慢地鎮定了,並且開始對小姑娘們有了感情。記得幾年前寫文,我對文中角色一般是毫無感情,所以寫了不少貨真價實的be,或者我自認為是he的偽he。不過大概是寫的人物越來越多的緣故——對於做久了的事情,用久了的東西,寫久了的角色,我都會越來越有感情,所以除非是早有預謀,否則的話,我不舍得輕易地再寫b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