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了下來。

每到一處皆是鴉雀無聲,從主子到丫頭都因日長神倦,在屋子裏歇著。寶玉無聊,便背著手來到王夫人的上房裏。

隻見幾個小丫頭,手裏舀著針線,卻不住的點著頭打盹兒。寶玉傾著身子往裏間看時,卻見王夫人在涼床上睡得香甜,而金釧兒坐在旁邊舀著美人錘時不時的給王夫人錘著腿,隻是也是困倦的乜斜著眼亂恍。

寶玉一時看著有趣,便悄悄地走到跟前,把金釧兒耳朵上的墜子一摘,金釧兒吃痛清醒過來,待要發作,卻見是寶玉。

金釧兒是王夫人的貼身丫頭,平日裏頗有幾分臉麵。是以在寶玉麵前有些輕狂,此時見到寶玉,也不起身,抿著嘴偷笑了一聲,便隨意的揮手讓寶玉出去,不要打擾她。

寶玉早就貪慕金釧兒的容貌風情,那肯就此離去。見母親睡得深沉,便湊到金釧兒的身邊挨挨擠擠、毛手毛腳的。

金釧兒對寶玉也有幾分情誼,半推半就的任寶玉胡為。寶玉把臉湊到金釧兒耳邊說道:“我和太太說討了你,咱們在一處吧。”

金釧兒被寶玉糾纏的渾身發軟,氣喘籲籲的說道:“你既有了襲人、麝月,還來糾纏我做什麼,沒得也太貪心了吧?”

寶玉輕輕地嗤笑道:“她們哪及得上你如此風情,有了你,別人再入不了眼的。”

將寶玉亂來的手捉住,金釧兒嫵媚的說道:“你先別猴急,金簪兒掉在井裏頭,是你的就是你的。”

就在兩人意亂神迷之際,早就被寶玉驚醒的王夫人再也壓抑不住火氣,騰地坐起,揮手朝著金釧兒臉上就是一個嘴巴。指著罵道:“下作的小娼婦兒,好好地爺們,都叫你們給教壞了!玉釧兒,你給我滾進來,去把你媽叫來,帶出你姐姐去!”

金釧兒被打懵了,這時才反應過來,趕緊跪在地上哭喊著求情,本想讓寶玉蘀她說幾句話,誰想抬起頭看時,寶玉早就逃得沒影了。看著王夫人那狠戾的模樣,金釧兒知道自己這回在劫難逃了……

“東窗晚無熱,北戶涼有風。盡日坐複臥,不離一室中。”

黛玉自午睡中醒來,已是申時時分了。和紫鵑、雪雁玩笑了一會,便靠在窗前的涼榻上舀著一本唐詩打發著閑暇時間。

就在此時,竹簾掀起,春纖行色匆匆的闖了進來。雪雁正和紫鵑給姑娘縫製夏衣,見進來的人是春纖,登時就跳起來,諷刺的說道:“哎呀,春纖姑娘這是怎麼了?莫非又發現了咱們姑娘的什麼秘密,蘀你們主子來討要的?可惜了,您白忙一場,沒法子去邀功求賞了。”

春纖聽了雪雁的話,無奈的搖搖頭,轉頭看向黛玉:“林姑娘,春纖奉王爺的命令,在此保護姑娘。以前的事春纖情非得已,還請姑娘體諒。春纖此來,是要稟告姑娘,今兒晚間這大觀園恐有一場變故,姑娘身份敏[gǎn],還是要有所準備才是,莫要卷入不必要的是非中。”

黛玉心中一驚,拋卻對春纖的成見,詢問事情的緣由。待聽到金釧被王夫人攆出賈府時,黛玉恍然大悟,金釧兒終於還是沒有逃過命運的安排,走上了不歸路。而春纖所說的晚間變故,恐怕就是抄檢大觀園了。

雖說因黛玉換了人,而導致紅樓夢的脈絡有了極大的變化,但主要的情節還是大同小異的。

打發走春纖,黛玉的腦子快速運轉起來,這到是一個離開賈府的大好時機!自己大可趁著王夫人抄撿之時,尋機大鬧一場,光明正大的離開賈府,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有苦難言!

想到此,黛玉興奮起來。她趕緊派雪雁把王嬤嬤叫來,主仆幾人商議了好一陣,對晚間所能出現的情況作了應有的對策。想到今兒就極有可能獲得自由,主仆幾人竟迫不及待的盼著那個時刻快點來臨。

黛玉激動之餘,忽然想到原著中抄檢大觀園時,迎春身邊的司棋和惜春身邊的入畫都被抄檢出不應該有的物件,而被毫不留情的逐出了賈府。

通過這一年的紅樓生活,黛玉已深深知道這兩個丫頭對迎春、惜春來說意味著什麼。迎春溫婉柔和、與世無爭,如若不是司棋強悍的個性護著她,迎春還不知道被那些囂張的奴才欺負成什麼樣子。而惜春生性孤僻、不善交際,如若沒有入畫這個嬌憨的丫頭陪著她,惜春恐怕會更加的冷漠,偏執。

為了迎春、惜春這兩個好姐妹,黛玉也不能坐視不理。想了想,黛玉叫過紫鵑、雪雁低聲說了幾句,讓她們去找司棋、入畫閑聊一會,裝作不經意的透露些消息。至於她們能不能聽得明白,就是她們自己的事了。黛玉不可能因為她們而把自己這一行人搭進去。

在紫鵑、雪雁走後,黛玉又讓王嬤嬤趁著天還尚早,趕緊找借口出去一趟,讓天佑把馬車備好,若是計劃成功,也好盡快脫離賈府的視線範圍,如若計劃不成功也無妨,有備無患總是必須的。

夕陽西下,餘暉染紅了晚霞。大觀園內寧靜、祥和,而這幅平靜的畫麵,卻即將被人生生的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