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極其清幽。門內一條竹徑,兩邊盡植名花異卉,一花未謝,一花又開,真個是四時不謝,八節長春。藤蘿掩映下有數間精舍,雖不是雕梁畫棟,卻是極其古樸、清雅。
沐子軒負手站立在軒窗前,自知曉了林姑娘就在府中起,其平靜的心湖微起波瀾。來此之前,他還自詡雲淡風輕,真到了此地,卻又有了近鄉情怯之感了。
強自壓抑著愈發強烈的情感,沐子軒舀起薛蝌搜集的甄家罪證,仔細翻閱起來。直至日漸西沉,屋中光線漸暗,才停下暫歇。
晚膳之時,沐子軒就搜集到的罪證,與梅瑾瑜、薛蝌等人分析討論了一番,又吩咐下去諸多事宜,這才放心回靜心居暫歇。
沒了瑣事打擾,心底的那一縷情感悠然而起。沐子軒被這情緒所困,頓覺有些心浮氣躁,不禁信步走出院落,在園子中閑走起來。
一路分花拂柳,穿山渡水,欣賞著這明媚的月色,沐子軒紛亂的心緒漸漸地平靜下來。
就在他行至蓮池遷延佇立,把玩那水中皓月之時。偶然抬頭遙望側邊,卻見水榭之中一素衣女子正憑欄望月,那一抹月色下的剪影,頓時讓他心潮起伏,一時竟不覺癡了起來。
待他回過神來,才驚訝的發現自個竟在不知不覺間向水榭走去。沐子軒心下苦笑,自個終是失了心、動了情,再不複往日般冷靜自持了。
認清心意的沐子軒,正想著上前敘話,卻看到黛玉回首嫣然一笑望向自己。頓時,沐子軒沉溺在那盈盈淺笑中不能自拔,嘴裏輕輕說道:“……林姑娘,京城一別,別來無恙?……”
黛玉本以為是心蘭去而複返,正想與其說笑,卻發現月色中那氣質閑雅的少年竟是東平郡王沐子軒!黛玉心中驚愕,一時竟愣在那裏。
兩人在這朦朧的月光下,隔水相望,頗有些: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曖昧意境。
沐子軒看到黛玉失神的表情,心中竟有些歡愉,不禁含笑以對,走了過去。
黛玉見其走進水榭,趕緊起身施禮道:“民女不知王爺駕臨,方才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林姑娘不必多禮,你我原是舊識,姑娘於我又有救命之恩,很不必如此客套才對。若姑娘不嫌棄,稱呼我子軒即可。”
“王爺客氣了,您是尊貴之人,民女實不敢冒犯。看天色已晚,王爺請自便,民女就暫行告退了。”
黛玉此時心中也很是糾結,見到沐子軒出現在麵前,她真的不知該如何麵對。自個雖是救其一命,但她們主仆卻在他的護佑下,受益更多。是以兩人之間的這筆感情債,細究起來還真的算不清到底誰欠誰更多一些。
沐子軒見黛玉轉身就要離去,略顯慌張的開口說道:“林姑娘,子軒可否請你在此閑聊片刻?後兒子軒便要離開此地,下次相見也不知會是何時,今兒權當老友話別如何?”
黛玉看他一臉祈求之色,也不好撥了他的麵子就此離去,思忖再三便想著借此時機,對沐子軒的諸多照拂表達一下謝意。
“既然王爺誠心相邀,民女自當奉陪。人常說把酒邀月,今兒不如月下品茗好了。王爺且請稍待片刻,民女這就去為王爺奉茶。”
黛玉才欲離開,恰好心蘭腳步匆匆的趕了回來。見姑娘身邊有一陌生男子,登時如臨大敵:“姑娘,此人是誰?怎麼如此不曉事,竟在園子裏混走,也不怕衝撞了女眷,很該打將出去才是。”
沐子軒耳聰目明,豈會聽不到心蘭的私語,頓時尷尬不已,平生第一次被人當成登徒子看待,麵子上很有些過不去。他舉手掩在臉前,輕咳了一聲,繼而裝作看向池中的清蓮,保持緘默去了。